扇子里的清凉世界

钟芳

     “清凉世界，出自手中，精逾鬼斧，巧夺天工”。这是大文学家郭沫若的一首咏扇诗，既说明了扇子的用途，又赞美了扇子的工艺。炎炎夏日，手持一把小扇，轻摇慢挥，清风徐来，神清气爽，又能细品诗画，赏心悦目，何乐不为。
　　扇子，又名摇风、凉友，作为纳凉之物历史久远。我国最古老的扇子是羽扇，五光十色，光彩艳丽。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文载：“上古以羽为扇，故字从羽。”意指扇子最早是用鸟羽所做，为帝王出巡遮阳挡风避沙之用，也是统治者礼仪用具，所以又叫“仪仗扇”。真正用来扇风取凉则是从汉代开始。西汉女诗人班婕妤的《怨歌行》：“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成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就是明证。前四句是说扇子采用丝织绢素制造，圆形；后两句道出了扇子扇风取凉的功能。诗人运用比喻修辞手法，将扇子的性能特征描述得生动形象，意趣盎然，让人读来倍感清凉安详。
　　扇子是千家万户的密友，古往今来，品种繁多，千姿百态，各具风情。从形式上分为折扇和纨扇两大类；从材质上分为纸扇、绢扇、葵扇、檀香扇、羽毛扇、麦秸扇、竹编扇、蒲扇等；从用途上又分为日用扇、工艺扇、帽子扇、道具扇、仪仗扇、佛教用品扇等等。戏曲中的书生，常常人手一把折扇，显得风流倜傥成了一种象征。诸葛亮摇着鹅毛扇巧施空城计；孙悟空过火焰山用芭蕉扇；宋江的兄弟宋清用铁扇；林黛玉用绢扇；李香君血溅诗扇更是成就了《桃花扇》的传奇……无不物尽其用，在主人手里别具情调。
　　民间最常用的是大芭蕉扇和折扇。大芭蕉扇又叫蒲扇，一尺见圆，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蒲草做成。这种扇子看着粗犷，用着实惠，凉风中还能驱赶蚊虫，备受人们喜爱。往昔的夏季里，没有电扇和空调，扇子成了人们最忠实的纳凉用具。无数个夏夜，我们都是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在长辈们摇动扇子带来的习习凉风中，听着动人的歌谣和童话，望着天上的星星，慢慢地进入梦乡。
　　折扇又称折叠扇，由于方便实用，也在民间广为流传。折叠扇由扇骨、扇页和扇面三部分组成，造型优美，构造精制，经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加之文人墨客在其上题诗作画，什么正、草、隶、篆，还是鸟兽虫鱼、园林山水、花草树木、人物肖像、人文风俗皆可入扇。这样雕刻艺术与书画艺术的完美结合，使得中国扇子不仅是纳凉之物，也成为展现华夏独特文化魅力的艺术精品，为诸多文人雅士和收藏家所青睐。一把扇子若能集名家书法、绘画于两面，再配以名家雕刻的扇骨，可谓扇中三绝，是非常了不得的。
　　苏东坡的《桔木竹石图》是我国现存最早的折扇绘画艺术作品。宋代赵彦卫《云麓漫钞》中记载：“宋人用摺叠扇，以蒸竹为骨，夹以绫罗，贵家或象牙为骨，饰以金银，盖出于高丽。”折扇始于宋朝，盛行于明代，当朝皇帝朱棣十分偏爱，常把折扇赏赐给大臣使用，使折扇风行起来延续至今成为主流用扇。
　　国画大师徐悲鸿曾为友人作过一幅枇杷扇画，图中枇杷数粒，果叶相间，错落有致，并题诗：“朋友定购香宾票，中得头标买枇杷。”诗情画意，盎然成趣，令人回味无穷。京剧大师梅兰芳，在《贵妃醉酒》中借助一把折扇，巧妙细致地把杨贵妃的醉态以及苦闷心境表现得惟妙惟肖，跃然眼前。一代书画大家吴湖帆，在20多年里倾尽心力收藏了72把清代历朝状元书写的状元扇，比如顺治年间的孙承恩、康熙年间的汪铎、雍正年间的彭启丰、乾隆年间的石韫玉、嘉庆年间的吴汉中、咸丰年间的翁同、同治年间的陆润庠、光绪年间的刘春霖等，这些状元的书法功力深厚，点画精到、结构端庄、清雅有致、各具风采，状元扇堪称独步收藏界。
　　“开合清风纸半张，随机舒卷岂寻常。花前月下团圆坐，一道清风共夜凉。”如今已是电扇空调时代，扇子作为实用品的功能正在逐渐消退，更多的人看重的是它的艺术性，并用之于收藏和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