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毕业季

耕 者

  在秋天，农人收获了沉甸甸果实，工人收获了一座座桥梁、一条条大道、一栋栋高楼，就连身边的环卫工人，他们用挥洒的汗滴，同样收获了亮丽的城市和街道。于我而言，却非完全如此，更多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无尽的萧煞、是秋风的肆虐、是枯叶的翻飞！特别是那些中考、高考的困惑季，不仅仅是“成也秋、败也秋”哦！最重要的是，面对并不十分清晰的人生路，再艰难，我们都必须作出选择，我们必须出发！

  想起那些毕业季，亦是秋日高照。世界仿佛也曾清新，人生仿佛花团锦簇，每一次走进单位大门，就觉得身轻体健，超然物外，感觉自己步入的是仙境、是宫殿，即使这“宫殿”，有时难免风蚀雨浸、尘灰四起。然而，毕竟青春有梦，人性率真，似乎只要选择长夜秉烛，我们就能坐拥天下。伴随时光的渐流渐逝，睡梦中理想的生活也在减去渐远，世界没有变，世界悄悄变了！这种变化，让满腔热血的我，一度从顶峰滑落谷底，让我轻触故园的秋草黯然；让这个“收获季”，变得苦涩！

  无奈、悲戚、终至心存放弃！不敢说已经看破红尘，但是，已过不惑之龄的我，面对流逝的岁月、流逝的青春，曾经狂奔的心，渐渐止息。这种止息，有时是一种享受，有时却让人窒息。每天八小时的办公室枯坐，感觉时光如梭，在打开电脑的瞬间，也在希望打开一扇新窗；在关闭电脑的那一刻，也隐隐夹杂失落，像是关闭了梦想。如是经年，渐渐忘却了执笔躬耕时的初衷，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苍茫，是苍茫浮游的心绪。事实上，我并非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我或者也是超乎想象的辛苦、繁忙，以至于在茫然生活的时候，常会颠倒日月、忘记三餐。可回念一想，这样的思绪跌撞、禹禹独行，也是一种人生。

  蓦然忆起早年的一些事，尚不知是天赋还是碰巧受了某方神圣的点拨、指引，很小的时候，我就立志行走文学路。一路行来，可谓有苦有乐、有喜有悲，有高潮、低谷，有四面楚歌，也有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无数星月之夜，我狂奔在旷野，数度跌倒，裹一身稀泥，我从未言弃。因为心中有明灯！因为明灯闪亮！

  整日整夜地耕读、整日整夜地疾书，虽身处大山谷地，然，意志弥坚，信心满满。汗水、泪水汇集成了床头案前成堆的日记，汇集成大山、河流、森林以至高空中洒下的诗行。雾里山村小屋、云下旷野绿柳，装点了我世界，我活在一个美妙的童话中！然而，人生之路不会平坦，想象是美妙的，现实是残酷的，在收获激扬文字的同时，我也收获了中考、高考的名落孙山，收获了清秋记忆中的大片枯黄。

  农家子弟，跃不出“农门”就别谈梦想！一面是万分钟爱的千古文章，一面是高考的绝壁悬崖，彳亍十字路口，看秋风劲起，黄叶翻飞。一个声音吵嚷着，“停笔、停笔”“住手、住手”，吵嚷的声音，吵嚷的世界，吵嚷的青春，伴随下一季秋凉，伴随山花的次第绽放，在另一清秋，我终于握住了从高校伸出的手！我知道，如我一般幸运的人不多，在每一个秋风徐徐的日子，注定会有一群人挤上幸福的列车，注定会有一群人选择背井离乡，四海漂泊。为了梦想，人们如约而至，同样是为了梦想，人们又各自散去。只有枫林深处、秋水池畔，《涛声依旧》的旋律还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