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雪
黄淑芬
冬天的南方阴冷、潮湿并且多雨,绵绵细雨常常充当着冬的主角。于是,在冬天里看一场雪就成了奢望。不过,还是有一场雪镌刻在我的心头,成为刻骨铭心的记忆。
记得那年一进冬月,气温就一直走低,天总是阴沉沉的,多日不见太阳。有经验的老人说要下大雪了,我们小孩什么都不懂,心里倒希望雪下得越大越好。
果然,第二天,还没起床就听到屋外传来惊叫声和惊讶的对话。“呀,下雪了,好大的雪啊”。我再也不等母亲来催,一咕噜从被窝里爬起来,到院子里去看雪。
打开家门,耀眼的白让我的眼睛晃了晃,我完全被这样的白给镇住,我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家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高山、果树、房屋、青菜、小路让雪给围个严实,天和地浑然一色,早起觅食的麻雀空手而回,蹲在廊檐下“叽叽喳喳”的商量着什么。
小孩子们可高兴了,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打雪仗,还有好奇地捧起一捧雪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有使坏的人,趁人站在树下,就猛地击打树上的积雪,雪落进了衣服里,雪的冰冷让人叫了起来。受了欺负的人那里肯罢休,撒开双腿往使坏的人扑去。于是,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加上看热闹的人在旁边煽风点火。最终,使坏的人心虚了,被撵上来的人往衣里灌了几坨雪,事情才算结束。
大人们却愁了,天还在继续下着棉花朵大小的雪。按这样的速度下到天黑,山上的果树恐怕撑不住了,树上还挂着没有收回家的 柑,这可是一年里的最后一次收成啊。
先是邻家四叔抄起一根扁担往山上走去,不解的人问四叔,这样的天还拦不住您老人家勤劳的双手。四叔边走边说,我是想休息,可是树上的果不让人休息呀。反应过来的村民们也如四叔样,拿扁担上山打果树上的积雪,帮果树减压。山高路滑,小腿肚深的积雪让大人们行走困难,一不小心摔倒的人干脆拿扁担当拐棍。但是,这些都挡不住大家的信心,果树少的人家打完了自家果树的积雪,又去帮其他人家的忙。一个山头闹哄哄的,像过年一样。
大雪把路给封了,外地的车进不来,那一天的菜很好卖。去山上拨萝卜,扒开厚厚的积雪,开始不以为意,渐渐的手红肿、僵硬,忍不住伸手往嘴边哈气,但是这些都解决不了问题。我看见过唯一的一次,有人还把滚烫的开水带上山用来抵寒。用处并不大,不一会水就冷了,红肿的双手有刺骨的疼传来。接下来,挑回家还要用清水洗萝卜,这才是最大的煎熬。
如今,这南方的雪少的几乎绝迹,那年那雪一直摇曳在我的心头,让我想起那回不去的时光,在期盼一场雪的同时,心底又涌起淡淡的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