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洞

查世霖

  趁走亲戚之便，与兄嫂、弟弟、弟媳及妻游安龙笃山犀牛洞。

  山道弯弯。我们骑着车穿山越岭，来到犀牛洞所在的圆形山谷边上。只见危崖环立，谷旷风清。山间鸟语，声音清脆悦耳。犀牛洞处于高高的西面崖壁上半部，我们经由那条羊肠小径，披荆斩棘，奋力攀爬上去。

  洞口修竹成林，古木参天，藤蔓荆丛，盘曲错杂，网络洞沿，蔽阳遮阴，仿如精心装扮的绿色房间；山风拂来，叶声飒飒，云影飘过。大热天，到此则清新凉爽，暑意顿消。头上雄鹰盘旋，洞边雀鸟啁啾，真是个好所在。

  洞右侧，悬崖笔立数十丈，巍峨高峻，仰视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天空云动，似觉山移，颇为动魄惊心。

  茅庐三间，附崖独在，仿佛挂在危崖上一般。爬上高高的石级，站在窄窄的屋檐下，但见木门篾壁，古旧零落。步入其中，屋内石臼、石缸、厨灶；中堂、内室、外室……悉如旧时代普通农家格局。中堂“家神"板壁上字纸支离残破，尚依稀分辩得出“某氏宗亲之位”字样。屋内间隔的板壁脱离殆尽，站在中堂，里间外间，以及厨中物件，一目了然。土灶前，横搁柴禾半捆，那是主人当年离去之际作炊所余。目睹这些物件，眼前浮现出这山野人家当年翁姑厨中忙碌，作炊设食、厨烟弥漫、厨灶生香的生活场景，不禁心生感慨，叹岁月倥偬。

  三间正屋的左边，连着柴房一间，里面堆垛着山柴，汗牛充栋，积尘颇多。傍着柴房，靠近洞口的，是短墙围成的畜圈，木栅栏门，圈舍的“顶”，就是上方长长凸出的岩。我仿佛看见里面卧着一头麒麟或是别的什么瑞兽，那该是神仙的座骑吧？

  这一溜房屋的前面，平台促狭，不足五尺，台下石阶数十梯，级级递上。站在檐下，俯视脚下深谷，烟云涌动，神秘莫测；极目远眺，峰峦如聚，如万马奔腾，奔来眼底。山海上面，彩云横飞，气象万千。我们恍如置身仙界，远离红尘，真个是如醉如痴。遥想当年，这户山野人家，世世代代生活在如此美妙的环境中，远离尘世的纷纭复杂，坐拥山原野趣、鸟语花香，耕读以度岁月，那是多么悠闲自在啊！

  收回目光，我们低头蹑足，小心地顺着低矮屋檐下的窄窄高台，走到犀牛洞口的敞厅里。洞口敞阔，洞厅宽大而平坦，面积达几十平方米。石桌石凳，天生地设，都是原生状态。这里就像一个刚刚席终客散的宴会场所，杯盘狼藉，桌椅杂乱，还没来得及收拾一样！

  我不禁思绪翩跹，大肆想象：高崖危庐，清幽洞府；崖畔山花藤萝，竞放异彩，枝头祥云缭绕，天空飞鸟盘旋，竹梢仙鹤闲立。主人呼儿唤妇，燃薪摘蔬，烹麂肉山珍，在洞厅里大设筵宴，置美酒宴宾客。满座高朋，猜拳行令，把酒言欢。客醉，则倚崖酣眠，醒来即抚琴狂歌、与人酬对、赋诗、赏景、观云、听风、品酩、舞剑……夕阳西下，尽欢而散。似见主人立于高台，抱拳揖送；客人移步作别，话语依依。各回仙山，各归隐所……离尘脱俗，不染庸烦，亦无俗虑，那是多么快乐呵！

  兀自感想一通之后，自然要下洞观赏一番。据说之前有英国洞穴探险家来全程走完了此洞，得出的结果是：此洞极其深远，里面有敞厅几进，暗河一沟，竖井两眼；洞的出口远在数十公里外一个巨大天坑的底部，洞中景致，层出不穷，极具观赏价值。

  越往里进，光线越暗，岔道错综复杂。我们没有设备，人少，不敢贸然深进。

  于是，抱憾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