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 草
翁安龙
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除了帮家里煮过饭,砍过柴,放过牛,还割过草。那时,农村几乎家家都喂有牛,放牛、割草是常事。我们那时读书,除了语文、算术(数学)、政治三门主科,其余就是体育、唱歌、劳动等副科,作业基本上在课堂上完成,课后没有多少家庭作业,不像现在的孩子,课后什么活儿也不做,一有时间就是学习学习……我们砍柴、放牛、割草的那些时光,今天回忆起来还是那样的美好。
我们读书那会儿,周六下午和周日休息。其余时间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上课,因此,周日要割两挑草,周一至周六下午放学后只割一挑草。每次割草,我们都会邀约一二个小伙伴,肩上扛着扁担,手上拿起弯弯的镰刀,去田间、地头,去山上割草。来到山上,我们先找一处草长得茂密和比较高的地方,然后放下扁担,操起镰刀开始割草。首先把草割一大把放在地上,然后再割一大把后就着手上的草,择取小汤圆粗细的一绺绕草把一圈收紧,把两个头打结捏在左手上,然后右手再从草把上分出一绺草,把放在地上的草把合在一起,并将其与左手上的草把捆紧,再与草结连在一起收紧打结,便形成大把草。我们挥动镰刀不停的割,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我们就用衣袖擦一把又继续割,就这样不停的把捆好的大把草丢到一起,等凑到十六把或二十四把时,便可捆挑子回家。若是十六把,便八把八把的系成两提,然后将扁担两头直接分穿入系结下即可成挑子;若是二十四把,那就先八把八把的系两提后,再四把四把的系两提,然后将扁担两头先分别穿入八把的系提结下,再将四把的两提分别重叠搭在八把的系提上便形成挑子。提子必须系牢固,若不牢有可能挑到半路就跨下来,又得重新弄一次。有时遇上长得茂盛的好草,就会割上沉甸甸的一大挑,一边走,一边还要歇好几回才能挑回家。雨天脚下路滑,会连人带挑子摔出好远,这时心里就感到特别的委屈,但是,当想到回家受到妈妈“今天真能干,又割了这么多草”的表扬时,一种特别的自豪涌上心头,心里的委屈也就立刻烟消云散。
要割到更多的草,必须有一把好的镰刀。新买的镰刀并不好用,要用过一段时间,等磨得薄薄的、亮亮的时候才好用。谁有一把好镰刀,也会特别的让人羡慕,有时镰刀太快,一不小心就会割到手,弄得鲜血直流……有时手还会被一种叫“马耳杆”的草划开血口子,这时,我们就会抹一些石头粉末或野蒿止血,然后从布满补丁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山上的刺扎穿鞋底,扎到脚也是常事,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忍着痛继续割。手受了伤,虽草割得不快,但还得继续坚持。
春天嫩绿色的草,夏天深绿色的草,秋天枯黄色的草,冬天干枯的草,什么样的草我们都割过。割草的多少主要体现在牛儿身上,如果牵出去的牛儿长得膘肥体壮,在得到人们夸赞和羡慕的同时,也标志着这家人特别的勤快、能干;若牵出去的牛儿瘦不禁风,就会招来人们“这家人懒惰、无能”的指责。因此,不管是下雨天还是晴天都要去割草,都得让牛儿吃饱。
割草,在农村虽是一件平常而普通的工作,但它很磨人,原因是牛儿天天要吃草,因此草就得天天割。所以,在农村如果哪家孩子读书不用功,大人就会说“让你在农村干上一辈子农活,割一辈子的草。”这虽是激励农村孩子认真读书,走出大山,不再割草,像城里人一样生活的话,但他却反映出了割草的辛苦。如今,与我们同龄的很多人可能都通过读书走出了大山,已经不再割草了,但是我们割草走过的路,淌过的水,爬过的山,越过的堰塘,在脑海里始终还是那样的清晰。在梦里,草山上,那淡淡的青草味,依然散发着清香;树林里,鸟儿清脆的叫声依然是那的动听;花草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蜜蜂依然是那样的自由自在;美丽的映山红,清冽的山泉依然是那样的让人留恋。
割草,是我童年生活中一段难忘而美好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