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记(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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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日记(组诗)

发布时间:2018-11-27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李世成

南方日记(组诗)

    李世成

    

 

冬天了。睡前我已不再检查,是否

把门关好……只需确认窗户已紧闭

不,留一道细缝。

下班经过地下通道,我习惯于

右手敲击邻近身侧的那道墙壁

下一个台阶,敲一下

这样的时刻,时常会碰到

陌生的女孩——

我来之前,她已在往我的方向赶

错身离去前,我没忘

对她的脸面发呆

这样一张陌生的脸,也同样

包着一副不知死活的头骨吧

她们的乳房,水熄灭以后

有无一个男人,像她的婴儿

爱她们。爱,它们。

有时——

我也会遇到带宠物乘电梯的妇女

不敢上电梯的小狗狗,它的主人

亲切呼唤它的名字

像叫她的另一个亲生儿子。

此时,盖上被子

我躺在劳碌的灯泡下

灯束善解人意地问询我

“干嘛呢?”

 

  

 

它只是一个名字,和我们一样

布谷,鹞鹰,消散就不再见面

而我们,多次在桥上相遇……

借故头晕,才能勇敢走到桥上

桥下流水匆匆,我问你,那只

趴在云上的螃蟹,要是它也有

翅膀,它还用不用,轻症宿醉

我们说了,此生不养鱼,那些

有漂亮羽翅的,能在水中飞翔

你也教过我,能够贪睡的周末

乖乖躺床上,压疼后背和头颈

用一个特殊的傍晚,轻声哭泣

你急于缅怀,一个失踪的下午

我们在站前相送的女孩,如今

已经长大,只有她婚后,我们

才是她私有的,私有的,私有

 

  

 

之后你还听说过一些他的消息吗?

我们分手后,彼此疏于联系,昨晚

他在梦里跟我讲述那次道别,眼里通红

像其父在他年幼时打死过的那只眼镜蛇

他的眼睛,没有戴上眼镜的时刻

叙说起来没有过多分层,表征耗损

这一次我的失算在于没有邀请你,有空

顺便,望一眼他在的方向,怪我大意

把他紧抱的意义冲撞落地,很久,他

抬眼望了望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再次道别

也仅是,多了一次而已啊,昨晚

他说起身上的毒素,愧对于你

北边哪边,南岸哪岸,最后他把一首歌的

歌词塞进我手里,慎重交待

别再提了,往事,翱翔——

这个冬天的下午阳光明媚

 

  南方日记

 

至今我也不知道,喝酒和抽烟,乐趣

到底在哪里,如果它们是一种游戏,我确知

我还没有掌握,这种颇为挑剔的技艺

下雪了,你在你的远方大声宣告,雪

有多厚。我只看到,学妹们发的照片,伞

有多美。这个冬季,我像一堵贪恋阳光的危墙

守住阴影,兴奋张望:呵,所有——

外面光线,形容懒散,躺进屋顶的怀抱

它们偶尔以眼神挑逗群鸽。

——亲爱的冬夜

我啊,白天总要这样,放任阳光

自顾做新鲜的美梦。我只能一退再退

稍不留神,我就会吞掉,属于

某只蚂蚁的那寸阳光。——这里大太阳

我一遍一遍,反复说着这句……对,天气

她的世界正下雪,我的夜晚刚好也剩一只走运的蚊子

 

  梵高先生

 

很久便如此,思考一些问题时我的眼皮总要少眨几下

过去一些年里,我站在桥头编筛子

汽车纷纷向我驶来

热情的车主朝窗外吐唾沫后同我热烈攀谈

他们把方向盘掰下扔到路边

我也停下手中活计

开始以讲故事为生

高架桥悱恻的胡子

我拒绝再提供消息

此后多年我依旧在江湖上吞云吐雾闲寄人生

做过冒险家,做过妓院收银员

扯上破布易容成算命先生的模样

后来由于怀念

我跑到被方向盘击毁的高架桥遗址

做了一些好事

为喜欢梦游的青年和老人

建造高规格的游乐园

为刚发育的女孩栽种鸢尾花

更多的好事我不愿说出来

某天我凭记忆悬空在原高架桥最高点位置上

被路过的孩子用玩具枪击中

我朝他们挥手,高声呼喊

——孩子们,我叫梵高先生

 

  

 

一个早晨,很早的一个

在我所不知道的远方

一座山上,我们掰断蟹脚和蟹钳子

那是由一头藏在石头下的猪所变

它趴在石头上时如倒扣的兰花碗

哥哥,还有另一家人的哥哥

以及那位辈分比我高的弟弟

我们在山上打手电乱窜

我们讨论看过的电视剧

防备陌生的路人和陌生的黑影

走下坡路时我犹豫

是否在路边埋下一把大刀

捡到的,发出银光的利器复又被扔掉

我和那位小叔,我们的手背上

光秃的蟹团发出生冷的光芒

期间我们没有谁考虑,一只螃蟹

如何变出两只来,掉下去

又被我们捡上来。半个小时前

我们走下坡路,我们遇到

许多陌生的黑影以及陌生的路人

——最后的路意外通途平坦

我怀里多出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女人

他们都不见了。我的绝望

像谁在某个山沟见过的一只螃蟹

满怀希望地抬眼,复又柔弱地放下眼珠

整个路上,我的温暖少于悲伤

“你的名字,你……”

极力回忆,剩她暗红色的绸缎般衣料……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世上最忧伤的事情是凌晨打喷嚏

 

你像飞蛾展开双翅

肩上绣着毛茸茸的青春

你结实的乳房,空气

发出嘹亮的声响

逃匿的光线

我抢先向它们招手

 

羡慕你,凭赖年轻脱掉部分衣衫

那个男人我或曾见过

过去的某一个傍晚

你和他结伴踏进那家面馆

店里厨房遍布你和他需要的食材

以及未来几十年需要的生活

 

我众多无意义的青春

每天日落时分

已挥霍殆尽

我曾徒步走过一座江上大桥

后来警觉

我真像落魄的逃犯

 

那天夜晚

我举起剃须刀

右手迟疑一秒

刀片精准转动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世上最忧伤的事情

是凌晨打喷嚏

 

  

 

你放下作势敲门的左手

卸下门板,移步屋内

四处找我从晴隆带来的茶叶

愁苦的神情侧对我

我没有吱声,其实

我前几天刚买一盒

不是晴隆茶,可它们有什么分别呢

我绝望的目光盯着你后背

像是逮住一首歌

一首这几天我重复播放的钢琴曲

打开音乐播放器

我的手停放在鼠标上

你的眼角,挂满红色荧光

发出咝咝咝的声音

 

  

 

那些擦过地面的,被迫流动的呼吸

到处都是赶马人,躲避烟尘,收容所

轮胎们,车灯,和一些哑巴数字

高调记忆:酒在水中抿嘴,谁

喝苦了杯子,一个电话,能否呵

把一座平原烧掉,一首诗,长出几只手臂

拥抱冻伤的风,眼睛——

陌生的眼,我还未腼腆地站在你面前

 

你在果树下轻启唇齿,橙子们

它们的长发,金色光晕不断挥舞

你的针织衫,牛仔衬衣,和橙子的小名

我还未出世的孩子,你亲爱的女儿

果树的哥哥——树根的姐姐

找到答案我再来给你送信

从那片悄声滑过的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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