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散章(散文诗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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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散章(散文诗10章)

发布时间:2020-09-18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义龙新区融媒体中心 作者:封期任

立 秋
  一只暗哑的秋蝉,把夏天的留言写在一片秋叶上。
  写在暑意日渐衰退的清风中,写在旗幡飘扬的经简里。
  敲击出一缕梵音,擦去夏日的痕迹,擦去一些断裂的辞藻。
  同那只孤寂的流浪狗,坐在时光的门槛,我不想去叙说夏天的果实,如何的从青葱走向熟稔。
  也不想去叙说不快的过往,悉数时光的跌跌撞撞。
  我只想,在日渐空壳的村庄,看一个老人,叼着一袋旱烟,把日子抽得脆响。
  抽出一径秋色,浸染夏天的往事,在渐渐稀落的蝉音里。
  把一些臆想,结荚在牵牛花的青藤上,渲染浮华背后的宁静悠远。
  把风尘碎屑,留在秋蝉瘦窆的喉咙上。
  一如我的爱情,随意的轻飏,清溪间欢唱,天地间回响。
  如果说,这个季节还缺失散文诗般的音韵,我便会用橙黄菊白的香馨,酿成一坛春秋老酒,煮沸即将莅临的寒霜,
  与一只寒鸦,啼叫出一些酣畅淋漓的文字,守望一地麦语……

鸣 秋
  秋,立在一声蝉鸣里,想象那些飞翔的草籽,在思念的枝头立命安身。
  想象一片枫叶的经脉里,奔涌着一些热烈的火种,
  焚毁一个季节的落寞和感伤。
  焚毁一些恬躁的鸦语。

  一蓑蝉音立下的秋,写意一些翅膀,剪碎自空而起的雷鸣和闪电……
  一地的清凉,便卷起一些狂躁的思想,在高天之高、遥远之遥。
  把凝重的情感,锤炼出千年的石块,
  砸、砸、砸……
  砸向食古不化的山岗、河流和沃野,以及日趋迫近的霜雨。

  一声蝉鸣立下的秋,用一根狗尾巴草的温婉而坚韧,扶起那些缺钙的叶子,把一个臆想,深入到云彩的深邃里。
  与喧嚣的城市,一起叙述苦厄。
  与沉寂的村庄,一起云水共舞。
  最后,携着欧阳修的一蓑烟雨,走进日渐熟稔的田野……

恋 秋
  进入秋天,进入一个明晃晃的季节。
  夏天的故事,已成为昨天的过往。尽管有些情节,还在牵扯着花草的魂魄。
  而远处升起的烟火,也让喑哑的水鸟,把心门打开。
  向阳的葵花,已向天空泄露大地的心事了。
  柔弱,渐次坚韧。
  瘦削,渐次丰盈。
  汗珠辉耀的情感,历经夏日的锤炼,已在栉风沐雨里结成沉甸甸的硕果。
  进入秋天,进入这个理性多于感性的季节。
  我怀揣着一些臆想,与三两个前朝诗人或词人叙谈人世间的纯粹,莫过于跨越激情的棚栏,听一行大雁把归去的心声,啼叫在暮色苍茫的云海间,啼叫在稻稔飘香的田野里,与最后一声蝉鸣,和最后一只蜻蜓的炫舞,组合成一曲生命的交响。
  内心的浮躁,日渐的沉静。
  尘世的浮华,日渐的飘渺。
  我撸起袖子,伸出双臂,把思想的斧钺高高地举过头顶……

秋 日
  季节交替更迭,七月的流火已被八月的清风吹散。
  那把锈蚀的镰刀开始磨亮了,渐次熟稔的谷禾等待进仓,等待走进那口窖池,把生活的醇香发酵。
  那枚青涩的果实开始圆润了,那一抹久违的微笑挂在前川,等待那一缕馨香飘过高远的天空,用思念的哨音把飘移的目光锁定。
  那只喑哑的蝉鸣开始蜕变了,啃食浅草的牛羊,惬意地咀嚼着新颖的阳光,把一生的辛劳写在那片摇曳的枫叶上。
  那辆上古的牛车开始停歇了,坐爱枫林的雀鸟,把那些难以割舍的情感,啼成一首唐诗的意境,等待下一个轮回的遇见。
  那个懵懂的少年开始恋爱了,那池沉寂多年的湖水晕开一片涟漪,在少女的发夹上打一个蝴蝶结,昭告:一个适合恋爱的季节已经来到。
  我不想去叙说春播、夏种的甘苦,囚禁那双修复的翅膀。也不想去叙说落日的余晖,在暮色中拉长我的身影。更不想去叙说离我而去的人,用一场宋朝的雨水把我从头到脚浇透。
  我只想,在落秋的季节里,做一只纯粹的鸟儿,把雾霭中沉睡的月光叫醒,辉耀那些赶早的花草,走过一截漆黑的夜路。
  我只想,坐在那间温馨的小屋,在那杯原味的咖啡里加一块方糖和一瓶牛奶,让苦涩的日子变得更加甜润。
  我只想,同那个恋爱的少年说上几句谶语,努力地做好自己,不辜负那一抹微笑隐喻的温存。
  明白一切的孤傲,不能把尘世的烟火消失殆尽。
  明天,我们将迎接一场冰雨,手握的茶杯会渐次封冻。但是,那些发韧的草叶开始尖锐……

秋 思
  诗和远方,应该是一种向往吧。
  我不敢奢望。
  只求浮躁的内心,在月下,享受一分宁静。
  这是不是多愁善感?我不去想象,也不想去想象。
  尽管我的想象是很丰富的,但我已折翅山野。不能飞翔的草籽,只能盘着脚,归于尘土,把血色的光影钉在山崖上。
  看一只秋蝉,带着最后的嘶哑,在一片枫叶上挣扎。那些喧嚣的河流,那些奔跑的蚂蚁,那些背着绿书包的雀鸟在风中迷失了回家的路。
  这样的节令,露珠栖于温暖的掌心,摊开又合拢,不复握紧的思虑带着一声鸽哨,划过天边,把青草的泪水藏匿在隐喻的神谕里。
  回到枝头时,盛夏的果实,不分昼夜地随着刈吻的声响,在大地铺开的一张宣纸上,写下牧笛吹奏的一束火焰,照着那些行走夜路的精灵,和那些起早贪黑的人群,同我一起磨砺那些粗糙的辞藻,向疼痛的灵魂致敬!
尽管爱我的人,无疾而终。我爱的人,已随风去。

秋 歌
  很多嫩绿的音符,穿过母亲的火塘,擎着一块烧红的铁,在雀鸟归隐的夜里烂漫着,把那片枫叶烫红。
  那些熟络的经脉,透析着一种熟稔,静静地听一席风语——
  节奏缓慢的脉搏伸出时光的手,拔出那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尽管很多喷吐而出的辞藻不适抒情,而眼下的金黄,却是一曲红尘相送的绝唱。
  这些,不是虚幻,并且同虚幻无关,不搭界。
  至少眼前晃过的那些脸孔,让我感到很多物象的真实存在。
  至少我在灯下写的那封家书,是存在的。
  至少六一居士的书卷里对万千世界的悲悯,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尽管他书斋里的调子似乎不合时尚,但那些活泼的词汇,毫不隐晦地告诉我:
  日渐瘦小的田埂,已深入田野的内核。
  低眉垂首的稻穗,已同稻草人一起对饮这垂老的光阴,把生命的内质写在蚱蜢的羽翼上。
  ——生活,如果没有苟且,诗和远方,也是一种荒诞。

秋 望
  望一只青蝉的蜕变,想象纷飞的蒲公英,已在季节的发梢栽种,下一个轮回的念想。
  望一垄稻穗的熟稔,想象汗珠的光泽,辉耀的日子日趋丰润。
  望一截青烟的缭绕,想象早春预埋的臆想,拱出泥土,向天空坦露藏匿的心声,并倾倒出阳光和雨水。
  此刻,遗世独立的光影疯长而出的那片葱茏,早把空洞和荒芜蓊翳。
  那把磨了又磨的镰刀,明晃晃地挥向岁月,把日夜的劳作挥成一季的收成。
  大豆、高粱、麦子、稻穗……
  目光里发酵。
  很多沉重的怀想,日益的轻盈起来。很多落寞的慨叹,日益的飘逸潇洒。
  还有,很多思虑,透过炊烟和父亲飘曳的胡须,把一万次的遐想,写成一阕宋词的香馨。
  那只南归的大雁,把时光这杯原味咖啡,煮沸在村庄、在城市,在一线牵连的守望里。
  在这个守望里,我把自己化成一枚清瘦的月光,静静地聆听风的私语。
  摇红一茬一茬的光阴,在枫叶上写下一封家书,问候妻子、老人和孩子,过得安好?

秋 声
  秋蝉从夏日的骨髓里,抽出一缕风。
  吻过山岗、原野和河流,以及纯净的天空。
  吻过远眺的眸子,随一声谢幕的蛙鸣,恭迎秋,
  恭迎一个念想轮回的时光。
  这时,那些唯美的花草、树木、稻稔、鸟鸣,在农谚的修辞里开始坚韧起来。
  阳光和雨水,载着的呼吸日渐湛蓝,日渐的幽深。
  缓缓地,趟过时光河流。
  向阳的镰刀,开始收割一地的秋语,跟着修长的影子走进粮仓。
  日子,不再虚幻。
  目光,不再漂移。
  母亲围裙里过滤的情感,和很多遐思,冷峻地面对突入其来的风,
  坐上秋天的高铁,把思想的火焰和飘曳的树叶,带进有棱有角的光阴中,
  抵消一些焦虑,一些莫名的隐痛和硬伤。
  我打开时光的暗门,推倒忧郁的城墙,擎着终日的守望,同一只麻雀,
  在打谷场上,用活泼的情绪讲述秋,
  讲述一个原乡人的故事,在一阕轻烟里穿梭……

秋 意
  盘点年初的梦想,把一个时令蛰伏在狗尾巴草的风韵里。
  热热烈烈,抵达生命的内质,沐浴那些知性的雨水。
  风,日渐丰盈。
  雨,日渐凉爽。
  天,日渐高远。
斜靠在院墙的木犁,用冷峻的眼眸,远眺一丘谷禾,在农谚的竹简里,把季节一分为二——
  一半咸涩,一半清香。
  还拾掇三两个意象,在轻飏的雨滴里,想象曾经的誓言,越发庄重,越发具有鲜明的色彩。
  想象一只秋蝉,挥洒金色的音符,漫润城市和村庄,赋予先哲的思想,淡定许多不快的过往。
  在燃烧过后的石头里,找寻丢失的爱情。
  在母亲燃烧的火塘里,找寻炙热的情感。
  静静地同父兄坐下来,一起讨论秋,一起感受《归去来兮辞》的意境。
  问一问陶翁,会不会在悠然的南山采摘一些空旷的心境,褶皱在秋蝉的喉咙里,
  想,或不想。

秋 韵
  看着你,像看一幅画,一幅水墨画——
  一只秋蝉,占据思念的枝头,把声声慢的意境,吟成一个季节的守候,褶皱你沧桑的脸。
  还把你脸上横七竖八的粗线条,缝进我的眸子里,牵引着我的目光,像一只风筝,飘向家的方向。
  这个时候,窗台上的金菊花次第开放了。
  流溢的幽香,飘进我心窗,打捞起楚白时光——
  妻子把银镰挂在老屋的门楣,嘴里哼着的俚曲小调,把我的骨髓,盯得一阵一阵的痛。
  我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把流浪的愁绪眺向远方……
  亲爱的,当一片猩红的枫叶承受不起一片雪花的重量时, 我将秋天的福祉,连同我的牵挂,折叠成一只诗意的纸鸢,穿过城市的霓虹,到山那边,到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起把秋天的恋曲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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