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小喜话改革

赵增敏

  一说到改革开放，就会有一幅幅鲜活的画面展现在脑海，令人感慨，令人欢喜。
  小时候，大人们参加劳动，都是在生产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相当贫穷。我家住一土坯南屋，低矮潮湿，房梁上经常挂着一个空荡荡的竹篮儿，里面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那时，我娘说我嗓子眼细，不愿意吃粗粮。不过也没办法，只好少吃。实在饿不住了，就说：“娘啊，蒸点馒头吧！”每每此时，爹就会叹口气，不说话。娘就会熬上一锅小米粥，捞出稠的给我单独蒸一下，就像现在的大米饭。
我只知道我饿，不知道爹娘更饿。这样的日子，在爹娘一年到头的忙碌中，没有多少改善。
  忽一日，爹面露喜色地说：“现在有政策了，同意人们自己做点小买卖了。”可一年到头在田里劳作的爹娘没有多少商业头脑，想了好多天，才决定卖花。第一次，进了君子兰，打算每天劳动之余到市里去卖。我们这儿离市区有三十多里地，操劳了半辈子的爹娘不怕辛苦。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刚开放，人们口袋里都还是瘪瘪的，就算是市里人，也没有多少闲钱买花啊！
  就这样，爹娘的第一次创业打了水漂。好在爹娘都乐观，把那花花草草摆满了庭院，别说还真好看！
  苍天不负有心人，后来爹娘终于又找了一个门路——做服装。那时的衣服样式简单，人们也没有商标意识，都是看市场上哪种衣服好卖，就买个样子，刻下来，依葫芦画瓢，做好后通过批发商卖向外地。别说，这个模式还真坚持了一年。不过不是自己的，终归是不行的。随着市场越来越繁华，服装样式越来越时尚，生产模式已经不适合父母这样的坊间制作了。这次失败，爹做了总结发言，说：“人还得踏踏实实，学到真本事，才能做成事儿！”
  虽如此，家里的日子也明显有了改善。除了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以外，家里还增添了收音机、电视机……不过爹娘最高兴的却是在北面盖了五间大瓦房。那天，从低矮潮湿的土南屋搬到宽敞明亮的北屋时，看着平整的水泥地面，我高兴地说：“娘，从此，咱家的扫地，我包了！”此时，爹娘早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日子慢慢地起着变化，不过大多的光阴总会被忽略。期间，唯一不能忽略的，是爹的想法——干点啥能发家致富，当个万元户。那时候，说到万元户，就觉得很了不起，就会一辈子有花不清的钱了。惊喜就在这日子的渴盼中又一次到来了。
  那天，爹一回来就高兴地说：“现在国家又有新政策，补助农民盖大棚致富，还有科技人员技术指导呢！”说干就干，爹把自己家的地，一部分种上果树，一部分盖了大棚。那年，起早贪黑，播种，打理，收获，卖菜……爹有了一个大丰收，我家也有了第一个万元。春节，爹买了好多的鞭炮和糖果。说：“人啊，还得实实在在地劳动，才会有好收成！”
  忙碌了两年，一座小楼拔地而起。屋里的装修也讲究了风格，尤其是那地面，已然变成了能照人影的瓷砖了，光光滑滑的。爹说，不如原来的泥土地儿。大家都笑爹怀旧了。
  现在爹已经老了，哥已经接手大棚，但里面种的早已不单单是菜蔬了，而是随着人们观念的变化，打造成富有文化气息的采摘节了。不仅如此，哥还把这大棚的买卖做到了网上。每每周末，就会有市里的人，或组团，或三五家庭结合，钻进大棚里，享受采摘的乐趣。每此时，爹就会乐得合不拢嘴。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大棚前，看人来人往。你看，爹的白眉毛一挑，乐呵呵地说：“怎么也想不到还能有这好事，不用自己动手，菜就能到了篮子里。”
  一路欢喜着，日子越来越好。已是半百的我，时不时地会约兄妹们一起，围着爹娘聚聚。每每此时，爹就会老话新说：“人这一辈子是要用心做好几件事的。现在多好啊，有党的好政策引领，只要你们踏实肯干，日子就能好……”谁说不是呢？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