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诚的摹写与个体生命的反躬自省

———查世霖近期散文简评
晓 望

  人若要像荷尔德林言及的那般“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当离不开某种东西对个体生命的持续滋养。不过，这“东西”在极大程度上有别于生存之技能、刺激感官之犬马声色、麻痹神经之物欲贪婪……它足可让奔突于尘世里的生命起伏跌宕，摇曳多姿，却又永葆本色。比如艺术、体育、山水……
  于查世霖而言，对散文写作的孜孜不倦与乐此不彼，仿佛点亮了他的人生，绽放了他的生命，净化了他的灵魂。于是乎，作为农民的他，尽管已过知命之年，为养家糊口计，每日尚需与繁重的农活苦苦较劲，顽强搏击，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疲惫不堪的身躯里涌动的，却是诸多付诸笔端的源源不断的感慨与激情。
  按理，文学写作当属衣食无忧者的闲情雅致，或以之为志者职业与事业交融的双重行为，这似乎都与查世霖不搭调，更谈不上有什么直接关系。而他对散文写作的执着，大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之意味，且态度坚决而实诚，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由衷敬佩。
  直观来看，散文多为即兴的吟唱，或作者自我生命的反览与小憩之后的继续前行，查世霖的散文写作，兼而有之，重心倾向后者。只是他的写作实践更加注重对其所熟知的生活，哪怕是一人一事，一景一物的内心摹写，态度尤其实诚。这是他写作的可贵之处，也是他不流俗的地方。何言？当下，所谓的多元化写作、多向度写作、多视觉写作等，已让更多的写作者忽视了对生活的审视，对个体生命的深层次观照，对古今中外优秀文本的冷漠，对具体操作智慧的误解等，所呈现的写作生态是远离心灵体悟的，随意的，浅层次的，直白的，悬浮的，凌乱的，流于表达的，一次性消费的，毫无持久生命力的。查世霖的写作与之正好相反，他自觉或不自觉地遵从内心的召唤和导引，实诚地坚持反复发掘生活的过往，尤其是那些灼痛生命与灵魂的点滴，由此他的作品有温度，也有质感，多素朴，少浮华，既摹写，亦体悟。这也许跟他所处的地理环境和生存状态密不可分。
  散文的本质应该是淡远的，洁静的，如此，方能驱使作者对生命历程的反躬自省，进而调整方向，重新上路。伴随而来的散文文本是智慧的，顿悟的，接近生命本质的，它们心有灵犀，自如伸展，意味绵远，启迪思想，陶冶情操。查世霖的写作实践，已呈这样的倾向。他的诸多文本看似对过往岁月的钩沉、网络与打捞，实则是对历经自觉的反览、审视与认识。由此他的叙述低沉而舒缓，层次立体而清晰，意味悠远而绵长，底色深重而可辨。尤其可贵的是，他的写作涉猎的并非浮光掠影式的都市生活，却是坚持于他实实在在、于我们渐行渐远的农村主题，只是这主题在他有意无意的发掘中，透射出农耕文明与工业文明碰撞和交融的火花，照亮他的思想形态与情感色彩。在这一基础之上，他的众多文本生发出的或密或疏，或浓或淡，或简或繁的思考，便日渐深沉，厚重，富于穿透力。就他近期的一系列作品来看，如果发掘再多些劲道，运笔再多些讲求，目光再多些犀利与独到，相信更能感染和打动受众。
  好散文难写，之所以难，大概在于更考究作者的综合素养。查世霖经过大量的写作训练，已累积了诸多实感和经验，设若再拓展阅读的广度和深度，注重学科的交叉与融通，假以时日，目前他的写作所暴露的诸如形式欠紧凑、操作稍显随意、文意略微生硬、意味尚还单薄等将会得予逐一解决。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