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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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菜坛子

发布时间:2018-11-28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 作者:乔加林

母亲的菜坛子

乔加林



  小学时,只要一放学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堂屋吊篮里找饼,然后再到门后面坛子里拿母亲腌制的萝卜干就着饼吃。一手拿饼一手拿着萝卜干的儿时记忆已日渐模糊,但母亲腌的各种咸菜那股香脆味儿,倒像陈年的老酒越发的醇香,时常在脑海里浮现。
  我的老家在苏北一个偏僻的小乡村。母亲一生勤劳俭朴,在我记事时,我家只有两间泥草屋,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摆设,但家里却一直珍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几个大小不等粗糙的坛坛罐罐。大的坛子一米多高,小的也就三四十公分。坛子里有的是用来储藏米面,有的是装各种咸菜。一年四季里,母亲都会腌制各色各样的咸菜。家里来了客人,端上桌也是一盘好菜。
  那时,母亲经常腌辣椒、腌豆角、腌萝卜、腌酸菜、梅干菜、毛姜······或许是当时家庭较困难,母亲只能变着花样,自制不同的菜式,来丰富单一乏味的餐桌。母亲因而也练就了一身腌坛菜的好手艺。特别是腌制小辣椒,母亲会放一些韭菜或大蒜再炒一些黄豆一起腌制,那个味道啊!无法形容,太下饭了。每当坛盖一开,芳香四溢,弥漫左邻右舍,门旁邻居纷纷欢聚我家篱笆扎的庭院里,盛赞母亲的同时,也不忘了带上一小碗腌菜回家去慢慢品尝。
  到了八十年代分产到户后,每家门前都有一个小菜园子。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吃饱饭都是奢望的年代,父亲和母亲总是起早摸黑地把自家的菜地种得满满当当不留一处空隙。没事总要去菜地里转转,就连刮风下雨的时候也从未间断,拔草,施肥,捉虫(那个时候没有农药和化肥)。
  人勤地不懒,由于下种时间早,加之母亲的精心管理,往往是端午节前后,瓜果豆荚,已经热热闹闹挂满了整个园子:憨憨呆呆的南瓜,青嫩顶刺的黄瓜,一尺的豆格子,密密匝匝的吊弯了豆架;肥嫩的四季豆,汁液饱胀翠色欲流······就连菜地边的篱笆上,也高高低低的吊着苦瓜,而别人家地里的瓜菜才开花呢!
  收获季节,能腌制的菜大篮大篮的被摘回家,经过一道道工序,母亲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整齐码放到大口大口的坛子里。菜蔬淡季,那些腌制入味的咸菜就派上了大用场,一家人不说吃得多好,有这些各种咸菜就着饭吃起来就特别香。
  我最喜欢吃母亲做的酸菜,酸酸的特好吃。每到做酸菜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做好多,制作酸菜时,先用大铁锅把水烧沸,把青菜或大白菜分别放在沸水里煮至五成熟捞入清凉水里冷却后,再捞入大筛里去水后,就可以装坛了。装坛时必须用力挤压,把过多的水分挤压出来;坛要装满,一般要高出坛口几公分,上面再放上一些生的蔬菜叶,用大石块压在上面,酸菜味道的好坏就要看酸菜水。
  酸菜坛大多放在室外的屋檐下门后面,一周过后,坛内的蔬菜发酵,随着坛口大石块的下压,坛里发酵的水分开始外流。再过十天半个月左右,坛口高出的部分陷入坛内了,发酵的水分流完了,酸菜就可以食用了。随吃随取,风味独特。
  在旧社会和困难时期,酸菜不仅是农民冬天的主要蔬菜,而且很多贫苦人家就靠它活命。所以,农民们对酸菜有着特殊、浓厚的感情。虽然如今富裕了,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时令、新鲜的蔬菜,但他们对酸菜始终难以忘怀、难以舍弃,年年冬天都还要压酸菜、吃酸菜,品尝这独特的农家菜的风味。
  母亲还有一个最拿手的就是酿酱豆,母亲酿酱豆的方法不知跟谁学的在农村家家户户都会酿酱豆,也不知这方法传了多少代了,每年冬至这个节气一到,家家户户就会煮好豆子,然后装在蒲包里,用笼布盖好,放到暖和的地方,让豆子自然发酵。
  约二十多天豆子会长出一些灰毛,豆子之间会拉丝,然后配上一些萝卜片或冬瓜片和生姜、辣椒等;这样豆子就酿好了。用现在的话说是真正的绿色食品。表面看这酿造工艺很简单,其实在酿造过程中受温度、湿度、时间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要想酿出鲜美味道的酱豆也并非易事,其“火候”的掌握全凭经验,而母亲总能掌握得恰如其分。到了夏天如果还没有吃完的话,就把酱豆捞出来晒干,这样就不会变质。
  学校还没毕业,我就参军入伍,在部队十来年时间,很少吃到母亲制作的咸菜,只有每次探亲回家时才能吃到。每当吃饭时,就着母亲亲手制作的各种咸菜,就会感觉饭吃得特别香。
  从部队转业后分配在城里工作,每次回家时候,母亲都会找几个罐头瓶装满各种咸菜让我们带回城里吃,临走的时候,母亲总会说:吃完了就回来拿。我知道,这是母亲期盼我们经常回家看看。
  如今父母已经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接到城里与我们一起生活,再也吃不到母亲亲手腌制的各种咸菜;但那些坛坛罐罐依然摆放在老家厢房墙边,母亲一直舍不得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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