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春天

宫 佳

  “春风吹面不觉寒”，路边，柳枝开始泛出青绿色，小芽孢尖尖的，透出春的喜讯，忽然想起老屋里的春天。

  提起老屋，首先映入脑海的是芍药和樱桃树。

  老屋有一个用石灰砌成的小花坛，花坛里种着芍药。芍药是草本植物，和小草一样“一岁一枯荣”。

  每年开春，芍药就开始破土而出，先是稀疏拱出几根粉红的茎，那茎形状如圆锥，如同毛笔尖似的，几天以后，花坛里竟生出那么多的小突起，它们开始抽出嫩绿的茎叶。夏天，花坛里已经是郁郁葱葱的了，在茎的中央，开出一朵一朵芍药花，芍药花很美，酷似牡丹，黄黄的蕊，粉红的瓣，远闻一股幽香扑鼻。我曾掐下一朵，放在鼻孔细闻，除了鼻尖上沾了黄黄的蕊外，那股馨香竟因太过浓郁，而变得刺鼻，从此，不再招惹它，只是远观。

  在靠近大门的右侧种着一株大樱桃树，从我记事起，那株樱桃树就已经长得铺天盖地了。

  淡红的细碎的樱花，密密匝匝地缀满了枝头，下面经常站着仰着脖子细看樱花的我，我不太记得那个年龄的我，会不会赏花，但是我觉得樱花知道我的心事。一阵微风拂过，下过一场樱花雨，那樱花的花瓣碎碎地洒在我的小脸上，有一丝丝的凉，有一缕缕的香，我那幼小的心里，便掠过淡淡的喜。因为花谢之后，就开始结满树的樱桃了，这才是我真正向往的。

  于是，我天天站在樱桃树下，看着花蕾变成青色的小果果，之后，那青涩的小果果变成粉红的，半青半红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有一颗红得剔透的樱桃，便会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喊着奶奶帮我摘果果吃。奶奶总会颠着三寸金莲的小脚，把那颗熟透的樱桃放进我的小嘴里，看着我的小脸上漾出的笑容，奶奶总是赏给我一个雅号“小馋猫”。等到挂满了一树的樱桃，我早已对樱桃失去了兴趣，红透的樱桃泛着光泽，奶奶把吃不了的樱桃，摘下来分送给左邻右舍，那时的我，总跟在奶奶的后面，如同一个跟屁虫，领略着从左邻右舍的脸上流露出的笑意，偶尔会对她们热情递给我的樱桃露出不屑：“切，我都吃够了！不稀罕啦！”

  后来，奶奶故去，老屋也转手了。新主人把那株大樱桃树锯掉了，芍药花也没有再开过。

  有一年，我回故乡正好看见住在老屋的婶子，我搭讪着进了这久违的老屋。

  走入屋门，赫然发现了久违的芍药了，那一丛芍药已经抽出绿叶，虽然只有小小的一丛，但我心里却一阵欣喜，好象看到了我的童年，?也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婶子端来水，我接过水瓢，给这些花儿浇水……

  仿佛能听到花草咕咚咕咚地喝着这甘霖，在唱着一首熟悉的老歌，老屋又欣欣向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