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深深

万新文

  儿时的许多往事，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淡忘，惟有母亲的所有，在记忆深处越发清晰，使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出生在“中国第一将军县”的湖北省红安县。母亲是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勤劳、节俭、朴实而善良。在她的手里成天总有干不完的农活，但她从来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就和千百万农村妇女一样，一年到头早出晚归中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生活。母亲没有上过学堂，不识字，但她的“人生哲学”似乎总是那么丰富，她经常告诫我们兄弟姊妹：“只有勤奋，才不会饿肚皮”、“犯法的事情不要做、毒药不能吃”等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让我们深受教育。母亲的手很灵巧。花生米，土豆等看似平常的食物，只要经过母亲的手一“加工”，便成了可口的美食。记得我在读中学的时间里，母亲总是在我上学临走前为我准备好可口的大包小包炸花生、怪味豆，腊鱼等好吃的食物，每次回到学校，同学们总是夸我福气好，羡慕我有位贤惠的母亲，让我倍感骄傲。在母亲的呵护下，我无忧无虑度过了在校的学习时光。

  高考的两分之差最终让我名落孙山。在家苦熬了半年之后，权衡再三，我偷偷地报名参军了，当家里收到入伍通知书的那一天，母亲并没有责怪我，反而鼓励我说：“有志气的男儿就要到外面闯闯，当兵报效国家是好事嘛”一席话，让我如释重负。

  在母亲无形的言行敲打中，贵州20年的警营生活让我学会了坚强和成熟。面对成天的摸爬滚打和各种艰辛挫折，我依然挺直了脊背，先后入了党，考取了军校，当上了一名光荣的武警警官，并多次立功受奖，然后顺利转业安置工作。为了慰劳母亲，我时常给她寄些零用钱，可母亲总是嘱咐我对她不要过多地牵挂，说我工资不多，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一定要学会勤俭持家。我执拗不过母亲，只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寄一些零用钱。可后来姐姐在来电中告诉我，母亲一直舍不得用那些钱，说是要攒着留给我探亲回家用。得知这一消息，我一连几宿没有睡好觉，或许是母子连心吧！对于母亲的良心用苦，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农村生活长期的艰辛和劳累，使母亲积劳成疾，不幸患上了肾结石。听弟弟说，好几次母亲因疼痛难忍昏倒在田间地头，家里人要带她去治疗，可母亲怕花钱又不肯上医院。知道这事后，我一直放心不下。前年年底，适逢组织上批准我20天的探亲假，我连夜马不停蹄赶回湖北老家，为了早点看到母亲，我的心情激动不已，三步并做两步往家赶。当我见到久别的母亲时，眼泪禁不住滑落下来，只见母亲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疲惫，两鬓又平添了许多白发，瘦弱的身材显得弱不禁风，那双曾经支撑全家的双手已爆出条条青筋，犹如干裂的老树皮。深拥母亲的双肩，抚摸颤抖双手，一种莫名的撕痛顿时蔓延开来，让我不禁长时间啜泣起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母亲历经世俗沧桑的见证，更有我为儿不孝的种种罪责，或许我真是欠母亲的太多。

  在家陪伴母亲的那段时日，我与母亲总有讲不完的话。为了让母亲免受病痛的困扰，在我的极力劝说下，母亲最终去医院做了肾结石手术，直到病情完全康复，才让全家人得以安心。本来在家可以多呆些时日，我也好帮母亲做做家务，洗洗碗筷，或者捶捶背尽些孝心，可母亲还是督促我提前一个星期回到贵州，说是怕我在路上误车影响了工作。母亲的一再坚持，我也不好反驳。

  依稀记得，再次离开母亲时，她依旧重复多年的惯例。还是拿起亲手给我做的大包小包的食品，又一次把我送过了屋后的小山头。看着年迈的母亲走路已有些吃力，时不时还捂着胸口喘息，我突然感觉时光如梭，母亲真的老了，她不应该再操劳了。心疼至极啊！我不忍心母亲再多走一步。那一刻，当我快要离开母亲的视线时，她依然在山头翘首向我张望，还在不停地用双手擦拭眼泪。每当此时，我才真正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深刻涵义，也正是此刻，我才突然醒悟，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一生一世，我能够走出母亲的视线，却走不出母亲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