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里读书

潘玉毅

  当屋外的万家灯火熄灭了，当墙角的虫鸣声消失了，当身边妻子的鼾声微微地响起了，睡意尚浅的我翻身时摸到了一本书，于是悄悄地起床，躲到角落里打开手机，借着屏幕上的微弱光芒，一字字一句句地读，这种感觉，分外美好！

  不管经济的发展是迅速或是缓慢，不管物质是丰富或是匮乏，读书是一件永不过时的事情。纸质书也好，电子书也罢，都能给人亲近之感。文字就是这么神奇，几个字几个词按照不同的顺序排列组合在一起时就会呈现不一样的意思。字符好似精灵，可与人有效沟通。

  静夜里读书，你会发现入迷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明明只是睡前的余兴节目，只想马马虎虎地看上几眼，谁知眼与心触摸到纸上的文字，不知不觉就遗忘了时间，待到醒觉常常已是破晓时分，屋外，雄鸡打鸣，百鸟啼唱，而我伸个懒腰，万分满足。

  夜晚本就十分美好，不同地方不同季节里的夜晚更有不同的味道。无论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夜晚还是“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的夜晚，抑或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夜晚，当我们置身其中，都会觉得很有意思。尤其是酷暑炎炎的夏日，白昼时间长，人间如一蒸笼，夜晚日头隐去，暑意稍减，自是难得的好时光。唐代大诗人曾在《夏夜叹》一诗里写道：“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见字如晤，我依稀能想见诗人笔下的夏夜光景。瞬息之后，流水声代替了我的朗读，而月光为我延伸了视线。

  静夜里读书，没有白日的喧闹，不至于吵到书中的古人，哪怕隔着几百、几千年的时空距离，今人与古人、今时与古时也能引发共鸣，好似无线电连对了信号。前人的每一个句子都能在现实里找到影子，而每一个当下的场景也能在书里找到适合的形容。

  静夜里读书，书是静的，夜是静的，月光是静的，就连读书的人的心思也较白日里来得静。夜很静，静得能听见翻书的声音，静得能听见风卷窗帷的声音，静得能听见读到激动时加剧的心跳声和喘息声。在这样的静夜，“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或许夸张了些，但“不敢咳嗽，恐惊了枕边人”绝对是真的。

  尤其读到一二戏谑之笔，为是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捂着嘴“嗤嗤”地笑，恍惚间，我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出现了裂纹，如有笑声，且是博学的笑声。读书可以让人豁然开朗，心在纸上，光阴的脚步变得慢了，人也变得更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