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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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故事

发布时间:2018-11-27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王仕学

春天的故事

王仕学

  惊蛰之后,虫儿从冬眠中醒过来,在地下闹。鸟呢,在天上闹,窗外那对麻雀尤其突出。电梯房三楼的墙上有个鸡蛋大小的洞,原是安空调用的,不料兴义四季如春,无须空调,那洞便闲置了。麻雀准备在这里安家。一日清晨,睡眼朦胧之际,那对麻雀戛戛的数落以外,有时母雀竟模仿雏鸟呢喃,乞求爱怜,撒娇饰痴。那公的叫声也柔媚起来,耐心地诓哄。夫妻俩在演习?在调情?都像。没想到朴素如平民的麻雀如此浪漫。叽——唧——几,叫声时低时高,富于变化,夫妇俩一唱一和,似乎轮番在说“起、起、起”,催促我别睡懒觉。

  不能辜负了大好春光!便一跃而起,直奔万峰林机场附近的那片森林,去徒步,去踏春。不一会儿,就到了。林间小路上,铺着厚厚的青冈叶,有的地方是金黄色的松针。走在上面,软软的,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响里有秋的萧瑟,有冬的枯败,也有春的勃发。这不,枯叶之下青草正悄悄发芽,黄花地丁紫花地丁正开花,蚂蚁正匆匆忙忙地赶路。放眼望去,千姿百态的树冠堆砌在一起,重重叠叠的树枝绽放新芽,鹅黄的,浅绿的,深红的,翠绿的,五彩斑斓,鲜嫩可爱。有的像稚气的小手,捧着阳光;有的像微张的小嘴,吮吸雨露;有的像绿色的箭,直刺蓝天。微风吹过,挨挨挤挤,似乎在追闹,在欢唱,在雀跃。

  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李花,金黄的菜花,三两枝,或一簇簇,一片片,房前屋后,田边地角,兀自在那里盛开或凋谢。淡淡的晨雾,花草树木,农舍小路,随意组合,犹如浅浅的水粉画。是的,像一幅幅浅浅的水粉画,背景是灰色的天空,以及那些“删繁就简”的老树。

  这画,得有鸟儿才灵动。于是,喜鹊咔哒咔哒地叫,高亢嘹亮,稍显单调,但人喜欢。黄永玉先生总结说,报喜不嫌吵。水鸦雀是喜鹊的堂弟,一样的黑坎肩,一样的白肚兜,它是喜鹊的缩小版,叫声悠扬,抑扬顿挫,是优秀的演奏家。小山雀是水鸦雀缩小版,成双成对在新翻的土块间觅食,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习惯用尾巴打拍子。土画眉呢,三五成群,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相互招呼,吵吵嚷嚷,公的头上有个凤头,那是“鸟中贵族”的标志,我们称它为“官官雀”。它们站在高处的哨兵,煞有介事地报警,叫声短而急促,或因一条凶猛的大狗,或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或因我这种土头土脑的老男人。

  静静地品味着,呼吸着,初春无数美好的意境萦绕心间。斑鸠躲在不远处的高树上,谷姑谷——,谷姑谷——,这叫声从诗经楚辞出发,穿越唐诗宋词,温柔地抚摸你的耳鼓。偶尔遇到野鸡,这是鸟中的大家伙,扑棱棱地从草丛中飞起来,动静很大,在空中不住摇晃,它调整好飞翔姿态需要时间。自然,这些鸟儿无论动静再怎么大,都比不上那些从机场起飞的人工大鸟,我能很清晰地看到飞机的肚皮和它们震颤着起飞的姿态。

  从菜地边经过,青菜苔摘下来,将皮剥掉,放在嘴里,发出冲鼻的辣味,那野蛮的风格,对涤荡体内多余的脂肪非常有好处。刺五加棕红色的嫩芽,叫人神往,忍不住摘一些,并不是想占便宜,而是那芽实在太可爱了!没有施化肥农药,绿色,环保,何况刺五加也是药!五加皮嘛,越摘它越肯发芽。

  其他人喜欢到整齐划一的步道上散步,我却喜欢这里的宁静,喜欢这种原生态。走在这些土路上,闻着花香叶香,听着鸟叫,洗眼睛洗耳朵。我回味俄罗斯小说的浪漫,回味英国散文的醇厚,作家笔下那些森林,那些庄园,那些马车驶过的林荫道,或许就是这样的环境吧……

  猛一抬头,燕子飞来飞去,突然我想起老家的燕子,不知回来没有,干脆回家——那个阳春三月莺飞草长的村庄。

  一个小时车程,到家。进门就问,妈,我们家燕子来没有?来了,来了。母亲的眼睛笑成了豌豆角。她接着说,那对燕子回来就在屋前屋后到处飞,看见去年的旧窝破了,怕费力,跑到堂屋来找筑窝的地方,我骂了它们一顿。你看,在修旧窝了不是?燕子在电线上乖乖地站着,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听着七十几岁的老奶奶数落它们。

  我同母亲讨菜回来,猫饿了,误以为我们赶场回来,喵喵地叫唤,眼巴巴望着背篼。母亲将青菜白菜拿出来,笃在猫的面前,说,这个你吃不嘛!猫失望地跑到一旁,舔脚趾头掩饰饥饿。青菜煮好后,猫跑过来,要吃。母亲捡几匹菜叶给猫,猫有些犹豫。母亲大声吼,我都吃,我怕你吃不得!猫吃几口,又抬头看一眼老人家,神情十分委屈。看着猫瘦筋筋的样子,我说,妈,你太狠心了,逼猫吃素。母亲哈哈大笑,我们喂猫是为了捉耗子,给它很多地吃肉,它就不勤于抓耗子。不像城里人喂猫是为了好玩。我们家这只猫吃煮熟的牛皮菜南瓜麻蒿菜,我吃哪样,它就吃哪样。猫吃完青菜,跑过来,蹭母亲的裤脚,渴望抚摸。母亲顺势将它抱起来。

  家里喂猪喂猪喂鹅,我们就将黄菜叶和菜疙瘩送给猪,猪嘁嘁喳喳地吃,一边发出满意的哼哼声。吃完了,抬起头,盯着我们,眼里满是期待,那意思是再给点吧,再给点吧。我们小小的举动就给猪带来许多快乐,大人细娃就到处收罗一些菜叶来喂它们,那满意的哼哼声叫我们很得意!母亲拿菜叶子喂鸡,那只公鸡抖动着大红冠子,咯咯地发出警报,母鸡们就惊慌失措地躲藏,似乎在喊:有人偷鸡!有人偷鸡!母亲大骂,我怕你眼睛瞎了,老子换件衣服,你就不认识了?公鸡听出老主人的声音,解除警报,争先恐后地过来抢食。

  一整天,那对麻雀引出的故事,那片森林,那些花草,那些鸟儿,那些猫和鸡,让我充满快乐。这快乐,充满整个春天,甚至会延续若干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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