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
辽阔的楚国
依旧深陷迷幻的
梦魇
它看似广博的心脏
早就
小如针眼
窄如齿缝
容纳不下一缕星光
更无法收留两只
流放的
脚印
他看见
头顶的天空恍若
破败的庙堂
百孔千疮
有雨水泻下来
有野草爬满没有边际的
荒凉
江山千里万里
形容枯蒿
脸色比悲伤的内心
更加暗淡
风从国都来
像锋利的刀子
刮着肌肤
也刮响骨骼
冷冷地
身躯被寒意浸透
没有丝毫犹豫
他纵身一跃
果断
决绝
悲怆
像一块巨大的石头
砸进汨罗江
狠狠地
有浪涛惊起
有江面破裂的声音
响彻云霄
像一只轻盈的水鸟
在浪尖上飞
在水面上走
双翅摇动
仿佛是为落魄的祖国
招魂
更像那断线的风筝
急速下坠
很快就消失在潋滟波光里
没有挽留
或劝慰
即便是血浓于水的故土
也丧失了
倾听的
耳朵
眺望的
眼睛
江畔
有香草茂盛
有青青颜色铺展千里
有淡淡芳香流向远方
他插人大地的那柄
剑
历经光阴的浸泡

愈发锋利
和光亮
成为君子的脊梁骨
与胆
令黑夜中的宵小
无处藏身
且颤栗不已

郑板桥与竹

卸下尘埃。也
卸下厚重的疲惫
从此
他藏身于那片空蒙的竹林
用一根挺拔的竹子
戳痛黑夜的糊涂
或黎明的
清醒
无药可救的世界
我们的骨骼间奔跑着病毒
也潜伏着危机
为此
有人高居庙堂
企图用前世救赎今生
并为来世
祈祷
有人浪迹江湖
猎猎风尘
怎能洗净他心底的
沧桑
更多的人穿梭市井
卑微的命运
不容易被时光的耳朵
打捞出来
只有他隐身竹林
晴天一壶泉
雨天一碗雨
摘兰或菊
煮茶
偶尔也从竹林的缝隙间
筛下一片干净的月光
酿酒
或在草纸上
画一座山
山上有林。有鸟
有一个小小的草屋
也有一个奇怪的老头
正用孤独的眼睛
俯瞰
人间的
千奇百怪
更多的时间
他漫步于疏朗的竹影下
看萤火虫高举民间的火把
听青蛙吹响田野的喇叭
或伐竹
为萧
让风轻轻去吹
让岁月低低地啸
为笔
戳破世道的软弱
与荒唐
让那些坚硬且真实的
骨头
一根一根地
长出来
就像这郁郁葱葱的竹林
一棵接一棵的竹子
拔节而上
直指悠悠白云
或天空的浩瀚
随便劈开一棵
就会发现
一半是青
一半是白
一截有气
一截有节

鲁迅头像

头发
短
且浓密
仿佛一支支上弦的
箭
锁定目标
只待一声令下
便叫黑暗万箭穿心
远远望去
恍若山雨来临前夕的那片
愤怒的乌云
令虚妄的内心
惊慌不已
也顿生寒意
额头粗糙
但坚硬
就像一扇紧闭的
门
倘若砸开它
迸出的不仅仅是血
还有战斗的武器
那一道道皱纹
不
应该是纵横的沟壑
其内
隐藏着呐喊
也迸射出杀气
双耳高高竖起
像两口钟
若要检验它们的灵敏
不用敲击
只需送上听诊器
他就能准确抓住时代潜伏的
病根
至于双眼
可以比喻为深潭
也可联想到湖泊
冷峻
深邃
轻易就倒映出我们的
麻木
与愚昧
浓眉的剑
也冷酷
且无情
将它们从思想深处
彻底斩断
从此不再发芽
切莫忽视嘴里叼着的
烟卷
永远不会熄灭
旺盛
冷静
清晰
明明暗暗的
是火花
袅袅绕绕的
是思绪
大口吸入的
是烟雾
长长呼出的
是疾病
更是暗夜颓废的
气息
很多时候
我们只关注他清瘦的脸
容易被他严肃的表情
吸引
仅仅在心底低声呼唤他做
先生
却忘记了他曾经也是
一个披着白大褂的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