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萦怀

王举芳

  写完一篇小文，从电脑前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撩起窗帘，想捧一捧月色入怀，感受它清冽的温暖。然而今夜它没有来，如一个不明原因失约的友人，心中有些落寞。

  不由自主推开窗，一股凛冽的寒风瞬时扑进了我的怀抱，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今晚没有明月，何不与风来次畅谈呢？

  冬夜的风，除了寒凉，竟也有温文尔雅的一面，它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面颊，虽是冰冷的凉，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温度，甚至它的体贴。我闭起眼睛，静静享受这冬夜的寒风。

  人们习惯用“凛冽、刺骨、刀子”等词句来形容冬风的没有情味。昔日温和的风，是在哪一天变得如此无情了呢？是在它把树上的叶片当成撕扯的猎物，用它的魔爪驱赶叶子一片片纷纷坠落的时候吗？是在它把狐兔驱赶到枯草中瑟瑟发抖的时候吗？冬风的力度不用形容，得用眼去看、用心去听。就如那些远了的雁鸣、藏起了身子的虫子，还有清早小河用一层薄冰隐藏的叹息……

  月亮还是没有出来，幸好有风陪伴。这冬夜的风勾起了我心中的往事。记得小时候，清晨起来去上学，推开房门，一阵寒风割得人脸生痛。母亲喊我戴上围巾，我装作听不见，跑出家门。路两旁的树叶子稀落，只剩几片还在枝头迎风招摇。曾经生机勃勃的小草也坚持不住了，一副枯黄的模样。只有松柏仍然苍翠，却绿的那般成熟深沉。

  我缩着脖子急匆匆的一路小跑，有的同学用双手捂着耳朵，躲着风头，倒着走。我对父亲说：“冬天的风真是令人讨厌。要是冬天不起风，该多好啊！”父亲说：“如果冬天不刮风就不会寒冷，就无法冻死害虫。寒风是冬天的魂，没有风的冬天就少了情味。”

  后来渐渐长大，我不再惧怕冬风了，每逢刮风的冬日，我都会昂起头，迎着它，向前走。走着走着，便走出满身的温暖。

  夜越来越深，风还没有停下，我随着它的步伐，轻轻起舞。

  今夜无寐。冬风让我如此清醒，我愿意一直这样清醒着，清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