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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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饭

发布时间:2018-11-27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韦贞茂

 

韦贞茂

  去年春节,我,妻子,女儿一起回老家过年。一进寨口,老远就见家的大门上贴上了大红的春联。“奶奶、奶奶,我来了!”还没到家门口,女儿就对我母亲呼喊不停。母亲佝腰走出大门,左手捞起腰上的围裙,擦了一下眼,右手拿着一个还未包完的粽粑。母亲沧桑的脸满是慈爱,在女儿的搀扶下,两步一梯,两步一梯地上完门前的石梯子,边进屋边说,“你们咋到现在才来啊?年猪昨天杀的,你几个哥和姐都来了,个个都念到你们。”我和妻子无言以对,慢慢的跟在母亲后面,走进家里。

  家里的火塘边放着一簸箕已包好的粽粑,铁三脚上的砂罐里正噗噜噗噜的喷出肉香味。

  本来说好了的,是把母亲接来和我们一起过这个春节。但是,临近年关,母亲打电话来说,腊月二十九杀年猪,坚持要我们回老家去过。母亲的想法我懂,她是真的离不开老家了,兴许,我眼前的这栋老宅,和老宅后面那块四季都能长出鲜嫩甜口的蔬菜地,才是母亲的归属。

  单位到腊月三十才放假,回老家的路上,大块小块的绿随意地铺在路两旁,河岸边的树枝已密密的布满了嫩芽儿,唯有老井傍边的那颗老树上,除了有两三根枝丫长出了新叶外,其余的已经干枯……

  我们坐在火塘边,虽烧的是干木材,有点灰,但很暖和。母亲边包粽粑边说:“今年的冬天有点冷,寨里有两位老人挺不住,在腊月十几就死去了。”看着母亲的满头银发和沟壑纵横的脸,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许是这个春天来得太迟了,但是春天总算来了,我的母亲又熬过一个酷冬,进入了九十岁高龄。

  和母亲唠了一会,妻子便涮锅洗碗,女儿则拿起扫帚扫地。我似乎找不到活干,便到东屋瞧瞧西屋看看。西屋堆满了包谷和稻谷,还有两个大坛子里隐隐透出小米酒香,这是母亲一年辛劳的成果。东屋是母亲的房间,一张老式架子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土布床单已洗得发白,一支擦得程亮的水烟筒斜靠在一台电视机旁边,电视机是我结婚时母亲买给的“王牌”彩电,十多年了,母亲还在看。

  “妈,饭要煮软一点还是煮硬一点?”准备淘米煮饭的妻子问。母亲用围裙擦了一下手上的油渍,语气和蔼地对我妻子说:“哈哈,你问韦薇(我女儿名)她爹嘛!

  但这却让我犯了难。母亲虽然还有坐牙,还能吃包谷泡,可毕竟年高,饭肯定要煮软一点的。女儿一贯要吃硬一点的饭,硬的有嚼头,香……此时,如果我说煮硬的或者煮软的,母亲、妻子、女儿肯定都会同意。因为母亲一贯顺从她的儿子,女儿也很听话,妻子总是很给我面子。可我和母亲一起吃饭的日子已渐短,和女儿同桌的时日虽还长,不过,我也不想委屈女儿,毕竟是年饭。

  到底是把饭煮软一点还是煮硬一点呢?

  “咋个煮法?”妻子催促了。

  “分两口锅煮,一锅煮硬的,一锅煮软的。”在这“紧急”关头,我想出了自认为两全的办法。

  “不行,煮硬的!大过年的,一家人哪能吃两锅饭!”很出乎我的意料,我的话刚出口,便遭到母亲的反对,但我并没感到不快,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眼眶湿润起来。

  母亲说完,摸着女儿乌黑的长发,又和女儿说笑了起来:“你爹是说我老了,怕我嚼不动。我身体还好得很,也还能干活,到我嚼不动时,你要来端饭喂我哈。”女儿把头依靠在奶奶的胸前,桃红的脸笑得很甜。

  点香烧纸供完老祖先后,就吃饭了,母亲的胃口还可以,吃了两碗饭。但吃这两碗饭的时间,母亲比平时多用了十来分钟。吃饭的过程中,母亲一直不停的给女儿、妻子和我夹菜,我们的碗里满满的,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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