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镜

韦贞茂

  戴着墨镜的中年光头男人和一老者同上一辆中巴车，刚上车时，老者被一位从车里钻出来的小胡子撞了一下，“墨镜”急忙伸手相扶，老者才站稳。小胡子跳下车，瞬间便在车站消失。老者坐在前排，旁边坐着个涂红嘴皮的女人，“墨镜”则走到最后排坐下。

  车驶出车站，行不多远，“红嘴皮”起身开始收钱卖票。

  老者摸衣袋掏钱，摸第一个口袋没钱，又摸第二个口袋，没钱，最后把所有口袋都翻遍了，没钱。老者额头上的皱纹堆满了汗珠：“我的钱掉了！”

  “红嘴皮”的眼瞳开始收缩，脸上的肥肉紧梆梆的，好像要拧出水：“没有钱，那你只有下车了！”眼光还不停的在老者那几个吊在衣服外面的口袋扫来扫去。

  “幼儿园快放学了，我要去接我小孙女，，就带我一程吧！”老者央求。

  “不行，我们跑车挣个钱也很不容易，要不你向别人借借。”“红嘴皮”冷漠给老者支招。

  “车上的人我都不熟，跟谁借……要不我先欠着，到站后找熟人借给你。”老者苦笑再次要求。

  “你到站下车后，我还能找到你，鬼才信。”

  “那我把老年证押在你这，如果是坐公交车，这个还可以免费。”老者把早掏在手上的一个绿本本递给“红嘴皮”。

  “不行，我这是个体户，你这个证无效，对我来说，也没有抵押价值。”面对老者双手递过来的绿本本，“红嘴皮”斜了一眼。

  “吱——”司机似乎不耐烦了，踩了刹车：“叫他下去！”车门也哐啷的同时打开。老者很无奈，起身准备下车。

  “等等！”车后排响起了如洪钟的声音，“老者，车费我帮你付！”后排的“墨镜”起身离位，快步走到“红嘴皮”跟前，手同时伸进自己裤子的口袋。但就在这瞬间，“墨镜”的手在裤袋里僵冻了，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从咬紧的牙关挤出三个字“小胡子！”。

“大哥，老者的车费是十五元，付来吧。”“红嘴皮”换了一副笑脸。

“我的钱也掉了，肯定是上车时那小胡子干的。”“墨镜”的话音刚落，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各自掏兜摸袋慌忙检查自己的钱物，车上顿时乱成一团。

  “大哥，没钱就别装了吧。”“红嘴皮”一脸嘲讽，同时把手指向车门。车厢里鸦雀无声，乘客们都愣了，都睁眼看着这两个倒霉的乘客就要被撵下车。

  “我也和这位老者同一站下车，我拿我身份证抵押，到站后保证找钱给你。”“墨镜”掏出身份证。

  “哼！不行，身份证也不管用。同出一辙，难道是你两个想合谋赖账？”“红嘴皮”拉长了脸。　

  “你……”“墨镜”把头靠近“红嘴皮”的脸，过了一会，不怒反笑，又掏出一个红本本，用两指摊开，几乎贴在“红嘴皮”的脸上，“这个管用不管用？”

  “红嘴皮”后退了一步，面带惊色，话语打结“啊……这……”

“到底管不管用？”“墨镜”也不耐烦了，拉着老者准备下车。

“管……管用，管用！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红嘴皮”似乎回过了神，边道歉边关上打开的车门。

  乘客们都纳闷了，到底是什么红本本，咋这么管用。一位乘客眼尖，见封皮上有这么几个字——重犯刑满释放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