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陆全江

  母亲在家排行老二，头有一大姐，下有三位兄弟三个妹妹。母亲曾告诉我，在她上学的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每天的生活都很单纯。她总是早晨五点就起床，给外出赶场的家人上完货，就到厨房与她的妹妹淘米蒸剪粉。为了抚育好八个儿女，我的外公不得不四处奔波，赚钱养家，外婆也在当地做起剪粉生意，以贴补家用。家境不好，姊妹又多，日子过得很苦。母亲说，那时候最高兴的事儿，就是每年能看几次电影。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母亲念完高中，有幸分配到粮食部门工作，主要是做饼子。当时这个单位也还算不错，工资待遇也好，是很多人梦想的地方。父亲在乡镇工作，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母亲所在的单位工作也很忙，没有时间照管我，就给我请了一个保姆。后来，粮食部门越来越不景气，单位效益大受影响，再也无力为我请保姆，我只得跟着母亲一起去“上班”。很多时候，母亲上班做饼子，我就在木板上爬来爬去，好多时候都弄得脸上身上一片粉白。

  这样的日子直到我上小学三年级才结束。因为发工资都成问题，所以，母亲选择了离开了单位。记得在我四年级的时候，家里突然多了几辆比我体型大的手推车，也不知道母亲是何时学会了做剪粉的手艺，只记得每天天还没亮，母亲就出门了。她推着那沉重的手推车，轮子与凹凸不平的地面摩擦后东倒西歪，车内的锅碗瓢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母亲把手推车推放在一个杂货铺门口，这个位置距离我家大概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依稀记得是要缴纳租金的。我当时就想，应该杂货铺老板给我们家钱才对，因为到母亲剪粉摊上吃粉的顾客总会去杂货铺买上一些香烟和饮料，他家的生意无形中也好了起来。然而，这种事，谁又说得清楚！

  重重的手推车成了一家人的依靠。说实话，这原本不是一个女人干的活，但是，为了生活，也是迫不得已。

  时光如水飞逝，后来，父亲从乡镇调到了县城，上班之外，父亲也帮着料理剪粉摊子。我也进入了叛离期，上初中就换了四个学校，公立学校没法混，就进私立学校，用的都是母亲日夜操劳攒下来的钱。记得当时学费就高达三四千，再苦、再累，母亲都没有放弃我。这些事，我很多时候是没有勇气回忆的。

  我的母亲，已过知天命的年龄。在我心中，她永远坚强、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