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从天降

王举芳

  夜风丝丝凉，月亮像朵水盈盈的花，高高地挂在灰色的夜幕上。王海送完最后一桶水，排放好空桶，擦擦额头的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地说：“多美的月亮花啊。”

  回到出租屋，妻子小丽已热好饭菜在等他，他把今天的卖水钱交给小丽，然后洗漱、吃饭。小丽数点着那些零散的钞票说：“每天收入才几十块钱，啥时候我们才能在城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啊。”

  “莫急哩，俺努力争取多送点水，你那么会过日子，咱们一定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漂亮的楼房的。”王海呼啦喝一口菠菜粥，觉得心里暖暖的。

  王海送水，小丽在市场摆地摊。他们从农村来城里打工，在城里安家是他们的梦想。

  那天，王海刚进门，“王海，我告诉你个秘密。”小丽把耳朵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我们要发财了，要发财了，我们要成富翁了。”

  “你做梦呢还是发烧呢。”王海把手放在小丽额头上。

  “我是说真的哩。你看，今天有人给了我一张一毛的钱，下午我去王姐的店铺兑换零钱，王姐说这张一毛的钱是假的，叫了另一个人来看，那人拿着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上看下看，看了老半天，说：‘这是一张1980年的一毛错币，值老鼻子钱了。这个背面国徽颜色比较浅，右下角两处本来该有的文字标示是空白的，字母YIJIAO字样也没有，这张错币有50%的背面面积都印错了，所以很罕见，很值钱。’我得好好收着。我们的苦日子总算有指望了。”小丽说着，把那张一角钱纸币用手绢层层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

  第二天，王海正在送水，手机响起，接听：“喂，我是拍卖行的，听说您的手里有一张错币啊，我们能过去看看吗？”王海答应了。那些人看后说：“这是一张十分难得的错币，起拍价200万到300万。”王海听后，半天没说话，这不是惊喜，简直是惊讶！

  一连几天，王海都接到数十个自称是拍卖行工作人员的电话，给的起拍价一般都在100万以上，甚至有一家给到了800万。王海和小丽觉得真的要时来运转了，更加宝贝那张错币，睡觉都要放在被窝里。

  生怕错币会不翼而飞，王海和小丽的日子过得有些胆战，他们决定尽快拍卖掉这张错币。可是选择哪家拍卖行呢？他们找王姐商量，王姐见多识广而且是发现错币的人。王姐推荐了一家出价在500万的拍卖行。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说需要收取一些前期的费用，不管成交与否，这些钱都要交给他们，一般按起拍价的1%收取。500万，那么就需要支付5万元的费用。王海和小丽犹豫了。他们来城里打工五年了，才存了五万块钱，那可是他们起早贪黑、不辞辛劳挣来的。

  回到家，王海和小丽心情大坏，晚饭也没吃，就上床睡了。可躺在床上，两个人像筛筛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没过几天，王姐被警察带走了，王海对小丽说：“她是骗子！该抓！”

  原来，小丽经常去王姐的店里换零钱或者整钱，有一次两人聊起来，聊得很贴心，小丽就把存了五万块钱的事儿说了出来。她不知道，王姐经营小铺挣得钱，根本满足不了她和老公吸毒的钱，于是他们打起了歪主意，导演了“一毛错币拍卖天价”的大戏，想诱骗淳朴善良的农民工小夫妻上当。

  那天从拍卖行回来，王海一夜未眠，他觉得“财从天降”的事儿实在太离奇，静下心来仔细分析，终于理清了思路，认定王姐不是“好人”，为了不让更多人上当受骗，他果断报了警。

  小丽将那张“天价一毛错币”装在镜框里，天天擦拭，提醒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能让钱迷了眼睛，坏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