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外9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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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外9首)

发布时间:2018-11-27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哑 石

故乡(外9首)

      

我所看到的笔下的乡村大体如此:

房子长高了道路变胖了

壮士出山了城里求生了

孤灯一盏,老弱病残抱守柴门

青山失声,荒草掩埋足迹

田园牧歌,还是从前缓慢而优美……

 

热爱千篇一律,纸上谈兵

无非是叛离者的偶尔怀旧,精神自慰,或者忏悔

如果只是让回忆路过,不能抓起泥土并种下点什么

从此,我将含泪吞下一个名叫故乡的词

 

   在故宫

 

一场雪把北京覆盖。

装了两个王朝的大院,红墙黄瓦,白布上的一幅画。

来者稀疏。散落,如觅食的秃鹫。

 

再传不出宣谁觐见的呐喊。可为什么我不敢高声说话?

连踏雪发出的回响,都怕惊动了什么东西似的小心。

雪还在下。转过身脸的人把自己吐出门外。

 

  北京一夜

 

头枕中国的大脑和心脏

今夜

我在北京的怀抱入睡

 

凌晨一点

一句句字正腔圆的国骂

带着酒气和口角的余波破空直上

刺穿宣武区某家宾馆十楼的玻璃

 

不过是和意外无关的插曲

此刻却像一条分水岭

让我想到那远在贵州一隅的皮毛之地-----黔西南

今夜

我在北京

我很乖 我不打架也不骂人

我一言不发 举目无亲

你是否愿意将身上的这粒黑土收回梦里

 

夜已深如这初冬的棉被

晚安 黔西南

晚安 北京

晚安 天底下还在躁动的人们

一起乖乖地做梦吧

一觉之后

北京还是遥望和想象中的北京

只是我必将返回那弹丸之地

 

    

 

海太大,我不知从何爱起

更不敢爬山般进入那表面平静的深蓝

 

看,浪的白手伸过来

好不容易踩出的足迹全被当作废物收回

而它吐在沙滩上的贝壳

多么像一颗颗抱头痛哭的心

 

      

 

水晶寺的梧桐落在身上很轻,但早已满员

我在两公里外的坪东修行,法号一冰

 

我很听话,每天往返马岭河两岸,早出晚归

偶尔和妻女走下楼层,拐进超市这座大庙,烧钱

夜深时我总看着烟圈发呆,把自己泡的苦茶喝淡

若灵魂不安分守己,将它们流放到纸上,有多远淌多远

这固定的仪式做完,还有一道程序

那就是双手洗净女儿的衣服,如挂旗帜,晾晒窗台

 

我睡得很死,梦也懒得做一个

我左边是青龙山,右边是福禄山,它们都是埋人的所在

 

 

 

  

 

冬天回山中看雪

脚一慢,雪残了

 

田野肌骨袒露,几朵白云睡在麦子和草垛间

风微微吹,仿佛随时要棉花般飞开

想来昨日都在,惟余莽莽

只是满眼苍苍,一只候鸟该从何处上岸

 

这余地剩得多体贴

往哪个方向走,都有宽广的留白

 

      维修站

 

一纸判书,疼痛被分割,归类

流水线上,肉身各就各位,等待命运开出药方

 

给关节上点润滑油,换颗螺丝,洗洗发动机

结完账走出来,继续上路,还是一条好汉

油尽灯枯,或者破损严重,无法重组

白大褂宣布报废后,亲人得加上泪水才能买单

只有一种哭能破涕为笑,众生欢喜

一朵一朵的笑,开在死神冷冷经过的唇边

 

在这里,时间始终明镜高悬

透彻,晶莹,由头顶一滴一滴滑落,血脉里飞针走线

仿佛伸手即可抓住一秒,又露珠一样消失不见

而那雪白的通道一直敞开

生命背负着十字架进进出出,轮回往返

 

     医院里的陌生人

 

夜很深,医院只有走廊的白光供影子通行

开水房中,一个青年过来借火,声音颤抖

火光一闪,每一口烟都在重重地喘气

 

他又缓缓踱步而至,点燃我默默递过去的香烟,突然开口

他说刚从打工的厂里赶到,第一次看到姐姐

从死神手里抢回的姐姐躺在病床上,笑得满脸泪水

也许是太陌生了,他竟然木头一样

他说还有个哥哥,不知是死是活,二十年不通音讯

打小母亲远走,父亲外出,姊妹分散

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像一棵嫩芽抱住一根枯藤

他说姐姐睡着了,他也想安静地睡一睡

但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撑住,始终闭不下去

他说他来自一个保存着古法造纸的地方,贞丰小屯……

 

他语无伦次,持续宣泄

他喊我叔,可我不能用言语给他输液

整个过程,我插了两句话

一句小屯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我去过

一句不抽了,总有睡着的时候,睡去吧

 

        

 

四栋楼分列四方,站在地上,正好井底之蛙

门户两两相对,直线转个弧度,飘来一双问号

嘴都是摆设,怎么达成的共识?

莫非统统犯了不可告人之事?防盗窗罩住冰冷的牢房

 

楼上漏水,打湿楼下的梦;东三养的猫跑到西四屋里

花园中老鹰抓小鸡,将游戏的孩子隔离,带走,然后彼此笑笑

诸如此类零星邦交,礼节当先,不冒半点火星

物管一纸诏书,无关痛痒,一顾而过

若事涉普遍并牵扯利害,以会之名,百鸟朝凤

天井中七嘴终于碰上八舌,结果不了了之,依旧高山流水

 

夜晚深沉,某个笼子忽然黄河咆哮,长江低泣

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些熄了的灯幽幽亮起

模糊的头颅多角度探出窗外,像十面埋伏的侦察兵

乌龟一样缩回去,苍白的月光里,众生混沌,各安天命

 

      

 

这么多人,走起来竟然像一把巨大的扇子扇动,好看,整齐

母亲随口而出,比喻风卷残云

父亲当了八年的兵,更看重没有摸过的武器

他说人精神还得家底硬,关键时刻亮一亮,免得别人瞎惦记

我想起村庄安静祥和,但总有那么几只疯狗咬人

我们对付的办法很简单

手持木棍,如果它不望而却步,立马迎头痛击

 

去不了天安门

我们一家坐在电视机前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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