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林徜徉

耕 者

  沿着滨河步道，我们出发了。

  30多人的队伍，开始还两两相约、三五成群，一阵喧嚣之后，渐渐散落成若干小点。出现这种情况、发生这种现象，很大一个原因，是每个人对万峰林景区、景点的思考、理解不同。有些人喜欢登高望远、释放压力、舒展心怀；有些人喜欢小坐凉亭，看流水淙淙、听鸟语清越、嗅闲花幽草；而有些人，则钟情于悠然漫步，一任清风白云绕肩，触感这钟灵毓秀的胜地。

  同行者中，我虽然也是即将奔四之人，但相形之下，年岁也不过居中而已。体力原本不输与他人，但是，我的性情嘛，总体比较自我，不太喜欢哄闹场面。我可以不去细看连绵的群山，可以不管漂浮而过的浮云，但是，我必须要聆听峰林的心跳，感受峰林的呼吸。所以，我走得很慢，慢到所有同行者的身影，都消失在树影之中，消失在视线里，消失在地平线上，也同时，消失在纳灰河的柔波。八公里的路程，妇女、老人都达到终点之后，我还在行走，就像行走在文学这条没有终点的路！我用最平常的心，去感受这步道沿岸的风光，去体悟水的灵动、山的缥缈、人的质朴！

  若在平时，我决计不会选择去作这样漫长的旅行，我或者没有时间，或者不愿拿身体与无法丈量的土地博弈。我或者总是很忙！借这次芳菲四月天，借这次文学改稿会的春风，借这次采风的机会，借这个没有压力的清晨，我走进美丽神奇的万峰林。我不是客人，因为这是我的家；我也不算主人，因为我之于万峰林，既熟悉又陌生；我只是游人，一个神往万峰林已久，却总是无法亲近她的游人！

  生养于云贵高原，对于山，我不陌生。即使像万峰林这样的地质奇观，原本也不会流露太多惊异。吴厚炎老先生说得好，人要做一件事或不做一件事，他总是有原因的。这次有幸与众多文友同行，与其说是采风万峰林，毋宁说是漫步诗海文山；与其说是聆听万峰林的声音，毋宁说是享受诗歌的浅吟清唱。我知道，这次滨河步道的旅行，一定会激灵出诗文的火花，一定会有很多文字迎风绽放，一定会让许多人，重新审视自己对大自然、对人性的理解。我深知自己的斤两，如若无知地对着峰林嘶鸣，怕被误为鬼哭狼嚎，想想，还不如俯身做条水草。让这沉淀了若干世纪的纳灰河水，抚慰我的麻木，涤荡一身尘埃，洗刷心灵的污浊。我倒要看看，我配不配拥抱这里的山山水水，配不配行走山间！

  在空寂的大自然里，如果一个人不能放下，那么，在纷乱的社会生活中，他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失却本性？是歹毒残忍？还是利欲熏心？

  一生之中，能有几次这样的行程？能有几次这样的经历？当我们每天面对工作而倍感憔悴的时候，当我们听够了妻子的念叨、孩子无尽吵嚷的时候，我们是否想过，日子原来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过法？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很难吗？不是。我们从小生活在农村，山山水水早已熟视无睹，茅草屋、竹栅栏、木凉亭、田园躬耕、炊烟农家、环山村寨，哪一天没见过？但是，今天重复儿时的生活，为什么总觉得是一种奢侈？我们是在哪儿失却了生活的本真？喧嚣之后是一派的宁静，景相似、情相异。儿时的山水，是滋养身心的养料，今天的山水，却是满含诗情的桃园。我们要感念生养的故土，更要多一分对她的呵护！

  当我们懂事了，我们就可以用手中的笔，点染一个真正的水墨金州。我们勾勒的，不是只有形体的山、只会流淌的河，我们勾勒的，是整个世界有形无形的生命，是生命历程中留下的歌。

  也许我是自大了。其实，我没有这样精到的笔法，我渴望着像峰林里的山，秀气、巍峨！但是，不可能每个人的每个梦想都能实现，我只是在想，我再普通，我也是唯一；我再平凡，我也有自己的诗。所以，万峰林、纳灰河，我来了！

  如果您拒绝我，那么，我选择做观众，在远方凝视您的美丽。如果您拒绝我，我也依然是您的爱人，在每个有星有月的夜晚，双手合十、为您祈福。

  我知道，这浅显的文字，也许是对您的亵渎，也许是对您的不尊。但是，农民的爱虽然粗糙，但是也纯真；农民的热情不如焰火，但也弥足珍贵；对农民来说，不管你在不在意，他都要对您微笑！

  整整一个上午，万峰林都笼罩在雾雨迷蒙中；整整一个上午，纳灰河都在沉默！这份沉默，一如我心。我知道，山的厚重，即使隐匿雾中，分量不减分毫。我知道，纳灰河的绵长，即使望不到尽头，我的心，也能丈量。因为，我的情在这里，融进河流、缠绵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