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悬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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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里的悬浮人生

发布时间:2020-11-20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义龙新区融媒体中心 作者:向墅平

  走进兄弟新近租住的屋子,一股烟味儿、潮湿味儿和其它几种难闻的味儿的混合气息,扑鼻而来;加上里面有些昏暗的光线,给人几分窒闷和压抑。

屋子大约就30来平方,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室一厅,外带厨房和卫生间。本就不大的空间里,塞下一系列日用家具,如旧沙发、茶几、旧彩电、旧电冰箱、旧灶台、旧床、旧电脑、旧椅凳等。因为“旧”,不知兄弟已是这里的好多趟租客了!这一“塞”,也就容三两人在里面稍稍打个转身而已!从兄弟淡然的神色里看出,他早已习惯了这般的出租屋生活。

  兄弟出租屋所在的整幢楼房,是明显老旧的上世纪建筑,墙壁内外随处可见斑驳之状。这里的住户,基本是清一色的租客;是外来打工的人群。伫立此地,大脑里自然就冒出两个词汇——蚁族、蜗居。

  兄弟初中毕业后,便远离乡下老家,去外面大城市打工。几年后,到了适婚年龄,兄弟回到了当地这座离家不远的城市,做家庭装修工谋生。其间,经老家媒人介绍,与同乡一女子相识一年后结婚。婚后,兄弟独自在城里的出租屋里,延续他的打工生涯。侄儿旭儿翌年出生。由弟媳携同父母一道在做农活间隙里照管。最初那几年,兄弟还能常常抽空乘车回家,回到老房子里与妻儿团聚。可随着时间推移,兄弟似乎不大愿回老家了,长时间只顾呆在他租住的出租屋里。

  旭儿未满五岁时,兄弟在出租屋里的秘密一朝曝光——原来,他一直和另一个外来女子,在那里安然过着同居生活。不久,秉性刚烈的弟媳,便与兄弟离了婚。旭儿留在父母身边,兄弟则继续留在城里,在出租屋里过属于他的生活。

  兄弟与那女子同居几年后,两人又分道扬镳。

  以后,兄弟一边频繁变换出租屋,一边不断地另觅女人同居。十余年来,在N个出租屋里,与他同居的女人走马灯似地,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人到中年的兄弟,至今依然未能找到一个可以结婚的女人。因为那些女人,基本是如兄弟一样,在城里漂泊式打工,且大都离过婚,对婚姻有着莫名的困惑。更因为打工生涯的不稳定性和对前途命运的不可掌控——尤其是不能在城里,正式定居下来,拥有一套足以构筑一个“家”的房子!

  据说,因为我一直未曾见过,兄弟正和城里一位大龄剩女(已谈过N次恋爱)“热恋”。二人已在出租屋里同居过四五年。可至今,兄弟没有跨过女友家的门槛,没见过其父母。女友也没去乡下老家见过我们的父母——包括城里居住的我也未曾见过其真面,我一去兄弟那儿她就不在。二人像跟双方家人玩迷藏,互相采取回避态度。之所以有如此尴尬境地,只因兄弟不能答应女友父母提出的一个似乎并不过分的“条件”:在城里购一套房子,女儿便可与他成婚。可这无疑触及兄弟的“软肋”——他根本无钱承担!这些年来,他那原本并不稳定的打工收入,已然耗在了那一处处打游击一般变换的出租屋里,耗在了与那些女人的同居生活里……

  父母以及老家的亲友,也曾劝过兄弟,就在乡里再找个本分女人成婚。兄弟不肯。家里老房子年久失修,楼顶逢雨有漏,各处墙壁也有剥落。父母提醒过兄弟花钱修整一下。兄弟也无动于衷!尽管老家离城里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兄弟一年回来的次数却少之又少。只在逢年过节时,回来与家人在老房子里团聚一下,略尽为人子为人父的道义。余则绝大部分时间,他将自己寓居于出租屋,寄身于这座并不属于他的城市。

  兄弟,一个乡里长大的孩子,正与乡村渐行渐远。他不再甘心回到老家,过祖辈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不再留恋老房子,以及老房子顶上飘升而起的袅袅炊烟;于是,选择了义无反顾地“逃离”和“背叛”——逃离那片曾生他养他的土地,背叛那份让他这一代引以为“耻”的农民传统。他已习惯了像一只鸟儿一般,在水泥丛林的夹缝里辛苦觅食;已习惯了以一个“蚁族”的身份,在茫茫都市里艰难生存。他努力想融入城市,无奈却因不能在城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并由此实现从一个外来打工者到城市居民的“蜕变”!

  于是,如兄弟一般处境的一类人,成了一个徘徊于乡村与城市间的“边缘群体”。幸有出租屋,暂时给了一隅他们得以逃离乡村、安放自身的略带了几分温度的现实空间——尽管出租屋里只能安放肉体,却不能安放灵魂!

  偌大都市,海一般苍茫。那一处处出租屋,犹如悬浮于这海上的轻舟。如兄弟一般处境的一类人,像蚂蚁一般,寓身于轻舟里——心甘情愿而又近乎麻木地,演绎着他们自己选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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