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盘江环抱着黔西南这片神奇的土地,历史上荒蛮与文明交织,少数民族文化与儒家文化相互碰撞、融合、发展,文艺则是这种交织的特殊表现形式。年代久远的,渺不可考。梳理新中国成立以来盘江文艺的发展历程,它像一块油菜地,20世纪五六十年代萌芽,历经严冬,70年代末迎来了春天。90年代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新世纪,新征程,结出了累累硕果,从中国作协会员人数、省作协会员人数、作品发表及作品结集等综合来看,盘江文艺的总体水平在9个地州市中,处于中上水平。
1949年新中国成立,黔西南迎来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新时代,新国家,新制度,新社会,如一抹朝阳照耀着这片古老的土地。50年代中期,兴义地区除册亨以外,每个县都办了县报,4开版周1刊,《兴义县报》是其中的代表。它1956年6月创刊,至1961年5月停刊,共发行504期。其它县报也大体在1961年前后因经费紧缺而停刊。这些县报没有专门的文艺副刊,除了登载时事以外,诗歌、散文、小小说、民歌、民间传说插入新闻、通讯稿件之中。
这一时期,各县县报副刊,受版面限制,登载的文学作品,短小,内涵单一,政治色彩比较浓,民歌体比较多,插图喜庆明朗。通过培训通讯员,以及向省报输送通讯员,部分稿子被《贵州日报》等省级报刊采用,为盘江文坛准备了人才。2020年已80高龄的李志恩回忆道,“1958年我还是一个中学生,给《贞丰县报》投稿,得一毛钱的稿费,那种激动,那种欣喜,那种鼓励,无法用语言形容”。
兴义县曾是行署所在地,文艺人才比较集中,1958年5月创办了文学刊物《红桔园》,为油印刊物,每期30至50页,到1965年共出32期,选登诗歌民歌、民间文艺、曲艺说唱、花灯、红军故事等600多篇,涉及300多位作者,部分稿件被省级报刊采用。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桔山、马岭一带盛产大红袍,这些优质水果远销东南亚及港澳地区,1958年安贞乡改为桔山公社。取名“红桔园”有丰收、成熟的意味,预示着刊物红红火火。
50年代最著名的作家是张静枫,曾骑马到省城改稿,1953年至1956年共有《麻山姑娘》等6篇小说、特写发表于《贵州文艺》。1957年3月在《山花》发表组诗《小店的早春》。兴义县代表作家罗光汉,任《兴义县报》的编辑,由于人手少,只好采、编、写一体,罗光汉创作了一些短小精悍的文艺作品。截止1965年,仅兴义就有文学作者120余人,74篇作品被省报采用。徐代煌是乌沙人,谭觉根是下五屯坝佑笔架山人,收集的民歌民间传说编入省人民出版社的集子。谭觉根有作品在《山花》发表。
值得一提的是迁居贵阳的兴义人蒋秋溪。蒋秋溪1902年生于黄草坝水井坡,就读兴义高等小学堂时即有诗文被商务印书馆采用。12岁写《逃军洞记》,文字清新,有“神童”之誉。1957年被省人民政府聘为文史馆员之后,撰写《蘧庐诗文賸》《蘧庐诗话》《蘧庐词话》,集诗文、词赋、赏析、评论为一体,是兴义民国时期文学作品的集大成。蒋秋溪1968年病故。其作品于2020年4月已由蒋氏后人出版。
五六十年代那是盘江文艺的萌芽时代。70年代盘江文艺在时代风雨中继续艰难前行。
1972年至1978年枕木(赵治顺)分别在《贵州文艺》《四川文学》《湘江文艺》发表《告别滇黔线》等组诗。这一时期吴厚炎在《贵州日报》《贵州文艺》发表诗歌《盘江烟霞》等3首。范光锋的摄影作品《唤醒大地》参加省摄影艺术展,1976年摄影作品15幅发表在《贵州画报》,《早晨》参加1977年全国影展。
1978年,中国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盘江文艺经历70年代的严冬之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1978年1月兴义地区文化局《兴义文艺》创刊。仿照《贵州文艺》的栏目设置,有诗歌、小说、散文、剧本、文艺评论、少儿天地、翻译等,涵盖了文艺体裁的方方面面。兴义紧随其后,经过精心筹备,1979年4月兴义召开全县文学爱好者座谈会。大家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心情澎湃,一致希望县里办一个文学刊物。最后决定由县文化馆负责,将1965年停刊的《红桔园》改为《桔园新曲》,1979年1月复刊,为16开油印刊物。第二期即改名《桔乡文艺》,16开铅印刊物,选登小说、散文、诗歌的同时,介绍兴义地方戏曲、地方风物,每期印数500至1500册。到1984年停刊共出6期,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78篇,电影文学剧本、小剧本7个、曲艺、音乐作品17件,地方风物15篇,诗歌民歌200余首,民间故事13则,少年习作9篇。不少作品被推荐到《贵州日报》《花溪》《山花》等省级报刊发表。
《兴义文艺》《桔乡文艺》作为盘江文艺的主要园地,刊物办得活泼灵动,生机勃勃。题材广泛,体裁有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新诗、古体诗、儿歌、歌词、歌曲、绘画、雕塑、剪纸、书法、童话、翻译、文艺理论、作品赏析、剧本、戏曲小品,作者既有省内名家戴明贤、李发模、陈恒安,也有中小学生、文艺青年。翻看这些20世纪80年代的刊物可以看出,当时的编辑队伍里不少人搞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凭着对文学热爱义务封面设计、题图、插图、尾花,字体充满变化,队伍里有喜欢书法的、喜欢绘画的,戴仲光、张以玉、赵荣、曾传文对刊物的编辑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兴义作者乃至兴义地区的作者聚集在这两块园地里,抒写着对改革开放的热爱。作者队伍大致有这几类:六七十年代从省城分到兴义的大学生,他们出生贵阳遵义等地,中学时期即在《贵州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这些地方文化比兴义先进,他们受到过良好的文艺教育。蛰伏了10多年,新的时代激发了他们火热的创作激情,吴厚炎、卢惠龙是其中的代表。另一支是上海知青或下放的右派等,如姚建平等人;第三支队伍是当地作者,黄正书、张静枫是其代表。还有一批平反复出的南下干部。由于不同的作者来自不同的文化圈,作品丰富多彩,但紧扣时代是其主要倾向。比如,1979年《兴义文艺》第2、3起合刊,所设栏目有诗歌、报告文学、话剧、电影文学剧本、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文艺理论、美术。诗歌有卢惠龙政治诗《祖国颂》,为建国30年的献礼,有马雅科夫斯基诗歌阶梯状的结构特点,梅翁(廖国松)的《南疆短句》,为自卫还击而作;吴厚炎的《绿色的希望》,抒发了改革开放的惊喜,清新而有民族特色。张以玉、戴仲光、曾传文等人,或封面设计,或作品插图,木刻、中国画、剪纸等,形式多样。
1980年兴义敬南坝戎布依族青年戴焱(仲灿)的电影剧本《徐霞客》修改得到了文坛泰斗茅盾先生的指教。戴焱当时任职于贵州电视剧制作中心,创作了5万多字的剧本《徐霞客》,引起了峨眉电影制片厂和南京大型文学刊物《钟山》的关注。作者在修改过程中写信向茅盾先生请教,茅盾抱病读完剧本并热情回信。戴焱根据这些意见修改后,将剧本与信件一并发表在《钟山》上。不久,茅盾病故。戴焱写了《难忘的教诲》一文发表在《兴义文艺》1981年1期上。这是兴义文坛的一段佳话。
1984年《兴义文艺》改名《原上草》,取“离离原上草”之意,由我省著名书画家陈恒安题写刊名。1989年因黔西南地区发现大型金矿,其位于黔、滇、桂接合部,被誉为“金三角”,《原上草》改名《金三角》出版。
另外两块园地是报纸副刊。《兴义县报》1982年复刊,5月58日试刊,每周一期,四开版,印数4000份,副刊内容更加丰富多彩,有文学与青年、民族文艺、笔山夜话、文艺随笔等栏目,培养了一大批文学青年。1984年《兴义县报》设立了专门的文艺副刊,先后用过“黄草”“千岛湖”“笔架山”作为名字。1984年10月1日《黔西南报》创刊,设立副刊是盘江潮,张长江、董朝阳任编辑。副刊文学性强,有地方特色。笔者在贵师大中文系读书,学校阅览室订有各地州的报纸,《黔西南报》很受同学们欢迎,几个同学也给《黔西南报》投稿,登出来了,他们觉得很光彩。那时候,人们的精神生活除了看电影,便是读书看报,学校或单位,谁的文章发表了,大家争相传看,很佩服。
这一时期,1980年熊宗仁的《铁腕人物》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三等奖。吴厚炎的诗歌《三峡吟》获1980年贵州首届文学艺术创作奖三等奖。戴仲光的油画《海思》获美术作品二等奖。熊洪斌得行书获1980年《书法》杂志举办的全国群众书法比赛二等奖。吴为民的行书获1984年《文汇报》全国中青年书法比赛二等奖。王馨凤隶书、王鸣凤隶书获1984年全国少儿书画展览书法一等奖,戴明贤撰文《高山飞瀑的女儿》登在1984年8月31日《人民日报》第八版上。罗汛河的诗歌《百岁老人》获1982年全国民族文学奖。黄仕贤收集整理的彝族民间传说《沙子母》、罗汛河收集整理的布依族民间传说《九羽衫》获1981年贵州首届民族文学创作奖一等奖,韦安礼的《肥闷》获二等奖。
文艺家出版个人作品集,影响较大的有康后元的长篇小说《山国烟云》、诗集《红丝线》《奇石恋》、以及《地磁》(贵州人民出版社),毛鹰的《叶影集》、卢惠龙的《不设防的爱》,布依族作家王廷珍的长篇小说《大古山的黎明》。
据不完全统计,1979年至1989年10年间年发表在省级上报刊的文学作品200多篇,80余首歌曲,戏曲小品、剧本50多部,个人出版专集近20部。美术、书法作品120件参加省级以上展览,或被省级以上报刊,发表于省级以上报刊采用件数。这一时期较为出名的作家有吴厚炎、卢惠龙、康后元、董朝阳、杨道松、王廷珍、陈德安、王文科、赵范奇、张静枫、黄健勇、陈明媚、枕木、袁欣等;戏曲作家有冯景林、龙方、李志恩、张玉敏、姚忠明、卢惠龙、王文科等;摄影家有范光锋、黄国强、文毅、韦朝柱、肖建国等;书画家有戴仲光、熊洪斌、吴建民、刘崇瑶、戴羽等;美术家有曾传文、韦永康、曹智勇、韦正彬等;音乐家有刘一丁、贺鹤、杨世猛、吴良刚、张进等。这些文艺家之中,吴厚炎为贵阳人,1939年生。1963年贵阳师院中文系毕业后分配至兴义地区师范任教。诗歌《桃林曲》发表于1979年第8期《儿童文学》,诗歌《葡萄》发表于《星星诗刊》1983年第10期。1980至1989年共有11篇(首)诗歌、散文、小说刊发于《花溪》《山花》《贵州日报》。张静枫为盘县人,1929年生,就职于望谟。这一时期有25篇文艺评论、散文、小说、报告文学发表于省内外报刊。赵范奇为贵州平坝人,1945年11月生。2016年病故。就职于州文化部门,这一时期有23篇小说、散文、评论发表于《花溪》《山花》《贵州日报》等省内外报刊。其中《西去无车路》被《小说选刊》转载。王文科,布依族,兴仁人,1947年生。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说《夏天的故事》等6部。1991年出版短篇小说集《儿女们的事情》。冯景林,男,安龙人,1933年生。2011年病故。就职州文化局,国家二级编导,2001年前任黔西南州戏剧家协会主席。其代表作有《阿仑寨》《白旗血》《罗细杏》等作品。王廷珍,布依族,兴义人,1929年生。1949年参加罗盘区游击队,任边纵《战斗报》编辑、记者。后调入四川音乐学院任创作室主任,有歌曲集问世。根据他同名作品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中国音乐故事》由贵州电视台拍摄。30多年中创作了大量文艺作品发表在中央及省内外报刊上。
1989年赵雪峰的诗歌《父亲》获《青年时代》与芙蓉窖酒厂联合举办的“芙蓉杯”诗歌大赛一等奖。黄志才的诗歌《无题》获“全国青年文学社团征文”二等奖,发表于湖南《年轻人》文学杂志。杨远康的散文《课堂》获“全省大学生作文竞赛”一等奖,等等。这些迹象预示着盘江文坛新生力量的加入。
20世纪90年代,中国改革开放引向深入,盘江文艺经过80年代的积淀,进入加速发展期,形成老、中、青、少相结合的队伍。老一代作家张静枫、枕木、冯景林等创作势头旺盛,赵雪峰、牧之、冉茂荣、杨远康等声名鹊起。吴厚炎转向学术研究,撰写了专著《诗经草木汇考》,受到了国内外诗经研究专家的一致好评,填补了诗经研究的空白,获得省社科三等奖。1994年定价10多元的《诗经草木汇考》2019年在孔夫子旧书网定价为400至500元。卢惠龙、赵范奇、傅汝吉虽然远离兴义,供职于贵阳,但其作品仍然保留丰富的黔西南历史文化风土人情元素。
兴义一中、兴义五中、兴义师专等校园文学社、校园刊物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校园文学的重要代表是郑望春、韦元龙。郑望春,笔名晓望,中学时代开始在《星星诗刊》《贵州日报》《山花》《语文报》等发表诗歌300多首,发表散文、小说、文艺评论50多万字。考入兴义民族师专及任教兴义后,仍然坚持创作,成果丰富。
盘江文坛从改革开放之初的春暖花开到了枝繁叶茂,不妨将这一时期看成盘江文艺创作的夏季。
从报刊来看,种类繁多,主要有以下一些。
《黔西南报》,1996年1月更名为《黔西南日报》。1991年1月起改为4开4版周3刊,1998年1月改为4开4版周5刊。2000年元月改为4开8版周7刊。
《兴义县报》,1988年3月因兴义撤县建市,改名为《兴义报》。1991年周1刊改为周3刊。1999年1月改称《兴义晚报》。1991年《盘江诗刊》创刊,主要刊发古体诗词。此外内部发行的还有《金三角》《黔西南文化报》《贵州文物报》《盘江税务报》《黔西南公安报》《黔西南保险报》。
这些报刊,无论是公开发行,还是内部发行,均设有文学副刊,这些副刊都有一定的作者群,是各类文艺人才的练兵场,是盘江文艺成长一块块沃土。这些报刊的增刊,扩容,为广大文艺爱好者提供了笔耕的园地。文艺作品的发表是文艺创作的加油站,对作者既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交流,更是一种鞭策。它们都是产生文艺家的土壤。
这一时期,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的诗歌、小说、散文等共计500多篇。其中,袁欣在《贵州日报》《山花》《文化广角》《贵州剧作》《重庆日报》等省内外报刊发表散文、中长篇小说、论文、戏剧等84篇。赵雪峰在《诗刊》《人民文学》《人民日报》《星星诗刊》等发表散文、诗歌、评论等34篇。吴厚炎的诗歌《关于长城》发表在1996年《诗刊》上。牧之(韦光榜)90年代在《贵州日报》《山花》《贵州民族报》《散文诗》等报刊发表诗及散文诗15首(篇)。陈德安、司浩、王喆、王敬祥、藤代荣创作的古体诗词等在《中国民族报》等报刊并多次获奖,选入各种文集。
陈明媚1991年出版《黄昏的翅膀》,获1996年全省文艺三等奖。张静枫出版散文集《盘江三叠》。董朝阳1993年出版《高原潮》。1995年牧之出版散文诗集《山恋》。1996年枕木出版反映天生桥电站修建的长篇报告文学《金奖之师》,卢惠龙出版《鲁布革启示录》。杨远康出版《流彩星河》《设栏的风景》2部散文集。楚生出版的《黑山汉子》。冯景林出版电视剧本《遗恨双江》。1999年黄正书出版《贵州龙的故乡》,陈朗的诗集《冬日信札》。
这一时期,外地作家写兴义的人和事的有卢跃刚的报告文学《在那酒神徘徊的地方》。1994年出版。共计10多万字,以贵州醇酒厂与茅台酒厂打官司为题材,塑造了贵州醇酒厂厂长鄢文松坚决维护贵州醇酒厂商标权的硬汉形象。这一年台湾《黔人》杂志第11卷第2期推出“兴义风物专号”,30多篇文章10幅照片,图文并茂,介绍了兴义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旅游资源,作者为黄正书、李志恩、罗光汉、陈国芳及兴义去台人员冯正仪、何辑五等人,是兴义文艺在宝岛台湾的集中亮相。
摄影、书法、绘画、戏剧等取得了较好的成就。曹智勇的木雕、竹根雕、版画、树根雕等作品参加省内外各种展览,发表于香港《大公报》《文汇报》《花溪》《贵州美术》等报刊。韦正彬的版画、木质浮雕在省内外陈列,引起广泛关注。曾传文等设计的《盘江魂》《智慧女神》作品,成了兴义著名的城市雕塑。
这一时期的创作活跃的文学作家有陈明媚、赵雪峰、袁欣、枕木、陈德安、董朝阳、黄正书、杨远康、陈朗等,戏剧作家有冯景林、姚建平、李志恩等,书画家有熊洪斌、吴为民、吴建民、黄建中、韦述江、杨永昌等,雕塑家有韦永康、韦正彬、曹智勇、曾传文等。
1999年之后,盘江文艺跨入了新世纪。新世纪,新征程,盘江文艺迎来了它沉甸甸的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