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年时间没老老实实坐在课堂里当学生了,这次来讲课的先生都是有来路和名头的,竖了两天耳朵,觉得应该写点感受,让讲的没白费口舌和心力,也让自己没空捂座椅。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文章是教不来的,得靠建立在天赋上的自悟。五位老师各有所长,从小说、散文、诗歌、文学理论等方面,对黔西南文学爱好者的写作进行了全方位的点拨,内容多多,何止“鱼与熊掌”,够得我辈消化。其中赵兰振老师说的一句话我深有“同情”,在此斗胆拿来悟一悟:作家不是挖一个海洋,而是掘一口深井。
“双手劳动 慰藉心灵”,这是海子在诗歌《重建家园》里的诗句,其实写作也不过是一种劳动,就像农民种地职员上班。不同的是,这种劳动是在纸上进行,用心灵耕耘,耕耘的目的是为了“重建家园”并在理想的家园中获得心灵的慰藉。过程由外到内再由内及外:世界反射到内心,内心反射到纸上。这种反射的来源无限宽广,但再次反射的本体却是一己甚至是“自私”的---恰恰是这种“自私”成全了作品的个性。所以在创作的时候,我是一贯“自私”的人。
创作本体的渺小决定了作品难以像世界般包罗万象,一个写作者的关注角度和审美取向又决定了他相对集中的创作方向。以艺术家的心灵向全人类说话是艺术创作者的共同“姿态”,于是,以小见大、“一沙一世界”的方法就成为大家传达话语的共同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说,与世界本身相比,一个写作者无论涉及的题材多么广泛、反映的内容多么博大,充其量他也只是在挖这个世界中的一口井。于是又可以这样说:写作不在于你在写什么,而在于你写出了什么,你笔下流淌出的文字能否开花结果,取决于你内心深处的那口井,取决于那口井掘进的深度。因为对写作者而言,写作是心灵的潜在需求,是心灵的舞蹈和歌唱,是自己与自己、自己与世界交流的经历,心灵之路左右写作之路,心灵感知事物的程度和能力对写作者至关重要:你心灵的深井感知到什么,你笔下才能流淌出什么。要想让流淌出的文字悠远而且意味深长,禁得住岁月的冲洗,就得向心灵的深井不断掘进。
和人初始用口来感知世界不同,写作者得调动“望、闻、问、尝”等多种手段来观察、品尝、体验生活,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艺术的思考、感应和虚拟,最后纳入心灵,形成一个清晰的、丰富的、完整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饱满后形成的“井喷”,就会让笔下的小溪或者河流有奔流不息的来源。向心灵之井掘进的过程,就是感知并思考世界的过程,对真正热爱文学的写作者来说,这种感知和思考是终其一生的心灵活动,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就是在多读、多看、多思考之后的多劳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借着头顶寂寞燃烧的灯光,静坐下来,梳理精神,铺开白纸,舞动笔锋,从自己的身体出发,一寸寸向心灵之井更为纵深的地方“钻”下去,钻出的文字就是你的心灵想对你说的话,也是你想对全人类说的话。
屈指算来,自觉在纸上劳动已有十多载的光阴,以前写作时,只感到是在往自己心里掏东西,而且觉得掏得越勤快心里流淌出的东西越多,心灵的拥有量和自己开垦心灵的深度和广度是一致的。很少站在理论的高度来系统思考写作的问题。现在看来,到如今还写不出像样的作品,一是持续不断开垦心灵的力度不够,二是开垦心灵之井的广度和深度不足。借了赵老师的“锄头”,挖出上面一些自认为有点理论化的感受,算是做了一回全新的挖井之行,也希望它能为我今后的创作提供新的源泉和动力。
心灵劳动,慰藉心灵。为爱匍匐上路,就得不断保持弯腰的姿势,把笔当作锄头或钻头,做一个挖井人,不分日夜,向自己心灵的深井不断掘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