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群山,连绵起伏。
在义龙新区木咱镇西南的大山深处,有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村寨,名叫新加村,那里有一位大山深处的追梦人——姜育标。
2020年11月的一天中午,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跟着同事来到新加村,第一次走进新加小学,第一次了解姜育标老师的故事。
那天,我们开车从顶效出发,沿着东峰林大道走,穿过郑屯、龙广、德卧三镇,来到木咱镇上换了一辆越野车,在镇教育集团朱恩德老师的陪同下,继续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向新加小学进发。
走着走着,只见山形渐险、地势渐陡,在两山之间的拐角处车忽然停了下来,我放下车窗四处张望,只见一面五星红旗猎猎飘扬,在翠绿的山腰上显得格外耀眼。朱老师说,这就是新加小学。
我们停好车走进校园,映入眼帘的是两栋两层小楼,看上去有些老旧。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学校负责人田鸿也春风满面的迎了上来,他向我们介绍:“新加学校创办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学生最多时达到100多人。2012年进行校点布局调整,学 校又调整为教学点,只保留一、二年级和学前班,现共有学生47人,教师5人,其中一个老师是‘三区支教’教师。”
我们跟随田鸿的脚步看了教室、寝室、食堂、办公室等场所。走到学前班教室门口时,田鸿用手朝教室里指了指说:“这位老师就是刚才我跟你们说的那位支教老师,姓姜!”我顺着朱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位中年男教师正在同孩子们玩游戏。
田鸿所说的姜老师,正是2020年主动请缨参加“三区支教”的姜育标。
那是2020年秋,在义龙新区木陇街道铁路小学任教21年的姜育标,怀揣对山区教育尽一点儿绵薄之力的梦想,背着行囊走进大山深处最边远偏僻的新加小学支教。
“其实,想到边远小学支教的念头已埋藏在心头多年,无奈主观、客观原因太多,一直未能如愿。今年七月份,正好把带了五年的孩子送毕业,这个念想就更加强烈,于是就主动申请,现在如愿以偿……”姜育标向我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开学前是不知道分到哪里的,直到8月27日早上,区教育局召集支教教师开会宣布,我才知道我是到木咱镇新加小学。这之前,我从没听说过这所学校,百度后才晓得大概位置,比我想象的更远了些……”姜育标回忆道。
姜育标原来所在的铁路小学,是一所条件相对好的学校,每天下班只要几分钟就能回家,家里都还能照顾到。突然要到离家较远的新加小学,家里人很反对,她的妻子甚至一周不与他搭话。反对的直接原因,是离家太远不能教育辅导娃娃读书,加上两口子还要赡养年迈的老人。
“没关系,现在不理解,日子久了就好啦!”面对家人的不理解,姜育标只是淡淡一笑,显得很淡定。
“刚来的时候,感觉反差很大,眼前除了山还是山,苗寨人家住得很零散,山一家水一家的,买个什么都不方便!最头疼是语言沟通太难了。”姜育标回忆起刚到学校时的情景,一脸苦笑。
他说,到岗第二天第一次走进学前班教室,本来想先认识一下班上的孩子,然而能自己告诉他姓名的只有6人。于是,他就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点名,结果有10个孩子一言不发的坐在座位上,一脸惘然地一会儿看看同学一会儿看看老师,不知道老师在念他们的名字。最后,他只好一个个的翻孩子的书包,找他们的书本上的名字,才勉强把全班26个孩子认完。
由于受各方面条件限制,该校学前班26个孩子,从三岁多到六岁都有,刚进校的只会说苗话,贵州话和普通话是完全听不懂的。
工作20多年来,姜育标从未上过学前班,很多时候都是上中高年级。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姜育标既觉得新鲜又充满担心,毕竟孩子年龄跨度大,大的孩子满口说着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满校园跑,而小的孩子却露着怯生生的眼神看着老师,无所适从。
一天早上,姜育标正在班上给孩子们上音乐课,一个叫龙洪彦的小男孩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着急而又小声的对他说:“Xib Hwb, kuv yuav mus ris。”姜育标以为是他说得太小声听不清楚,就蹲下身子,和气的对他说:“小朋友,不要怕,你说大声点嘛!”龙洪彦又着急的说:“Xib Hwb, kuv yuav mus ris。”姜育标又仔细的听了一遍,结果还是听不出来他在讲什么,因为孩子说的是苗语。正当姜育标手足无措的时候,平时在班上比较活跃的陈铭宣小朋友站了起来,对姜育标说:“老师,他说他要去尿尿。”姜育标这才明白,赶紧答应他。
回忆起这堂课上的小插曲,姜育标便莞尔一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孩子往往都很急,要是再拖,可能就得尿裤子了。很庆幸有大孩子及时帮忙翻译,真是江湖救急啊!
学习新的语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身边的事物和对话开始。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在后来的教学中,姜育标就让班上大一点会讲普通话的孩子当“翻译官”。就这样,慢慢引导孩子听、说普通话,耐心的与孩子们沟通交流。
“你还别说,这招还真管用!当‘翻译官’的孩子认为老师重视他,非常有荣誉感,而且孩子与孩子之间进行对话非常方便,彼此相互信任,遇上什么事都愿意说。”姜育标如获至宝的说道。
尽管语言沟通的难题解决了,但边远山区孩子很少接触外面的事物,学习基础差、底子薄却是不争的事实。
姜育标说:“与之前所在的铁路小学相比,这里整个学校的学生没有铁路小学一个班多,原以为学生少了,教学质量应该很容易提上去。然而,等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孩子接受、理解知识的能力远远比不上那里的孩子。有时候,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知识点,反复讲好几遍,孩子都不能完全理解,更别说举一反三了。”他说,幸好我原来在学校搞过信息化教学,好多东西都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记得在给二年级孩子上《认识时间》一课时,姜育标精心制作了PPT课件,借助“班班通”把钟面的示意图清晰的展示给孩子们,并把时钟运行轨迹制作成动态视频播放给孩子看,一点一滴循序渐进开展教学,同时还把家里的石英钟带来学校,让孩子上讲台上亲手拿摆弄,真切的感受时针和分针的运行规律特点。
好风凭借力。为了让班里的孩子能直观的进行学习,姜育标常常利用“班班通”、游戏等开展教学,把先进理念和教学方法都带到新加小学,为那里增添了新的活力。“现在孩子们特别喜欢姜老师了,觉得听他的课很好玩,孩子们的学习兴趣更浓了!”田鸿告诉我。
“这个老师非常敬业,平时吃住都是在学校,周末偶尔回一趟家,他的教学方法也很新颖,孩子们都很喜欢他。”田鸿一脸喜悦的说。
“下午放学后,爬坡上坎到学生家进行家访,晚上,与同事们聚在一起交流上课的心得,切磋教材教法,编写教案,批改作业。”在姜育标看来,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有人这样说姜育标:都这把年纪了,高级职称也得了,何必去那种地方受这份罪?然而,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姜育标却说:“得了高级职称,更不能懈怠,我这辈子没有太大的追求,就是想要尽一点儿绵薄之力,让山里的孩子多学点东西,将来走出大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些朴实的话语,让我真切感受到了一个乡村教师的真性情,也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激起内心拔节生长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