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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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

发布时间:2020-07-03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义龙新区融媒体中心 作者:王仕学



  爬上海拔2200多米的兴义白龙山,那是黔西南最高的山梁。抬头,朵朵白云在瓦蓝瓦蓝的天空飘荡;低头,团团白雾掩映着山洼里的村庄。我陡然发现,云之美那样闲适,那样飘逸!花鸟虫鱼之美,人们可以饲养它,栽培它,放在竹笼里,放在院子里;山川人物之美,人们可以浓缩成盆景园林,描摹成画作置于院内屋内。而云之美呢,富翁可以欣赏它,穷人可以欣赏它,可无论谁都无法占有它,分割它,无法命令它慢走快走,或停下来。云只按照自己的节奏在那里飘荡,在那里分散组合。唐人皎然有诗云:万物有形皆有着,白云有形无系缚。黄金被烁玉有瑕,一片飘然污不着。或逢天上或人间,人自营营云自闲。这首诗传达了云超然的品格。
  从前南朝人陶弘景,很有才华,隐居山中,梁武帝专程拜访他,希望他出山做官,陶弘景不干。临别写了一首诗,其中有“山中何所有?岭上白云多。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的诗句。后来人们就称他“山中宰相”。相传北宋苏东坡经过山中,突遇白云,若万马奔腾而来,打开竹笼收集而归,回家打开什么也没有。白云与清风、明月一样,自由自在,来时不需一文,其去万金难留。“闲云”是一种存在,也是一种境界。
  云是许多自然美景的创造者。云从高高的天上下凡到地面成雾,轻者系于山腰,轻盈潇洒;浓者重如厚幕,人车寸步难行。云遇气温下降成雨,春使人喜,夏使人惊,秋使人愁,冬使人缠绵,等等。云在狂风中快速奔涌叠加,生出电闪雷鸣,震耳欲聋,那是云气势磅礴的境界!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云与雾都是无数的小水珠悬于空中形成的。气象学家威尔斯测得1立方英寸体积的空间雾点数目,轻雾为千数粒,重雾则两万至百万粒。高5米、宽4米、高3米的屋内,即使是重雾,水滴数目达6000亿,收拢聚集起来不过一小杯水而已。多少雾才能凝结成一颗露珠啊!从前走在芳草萋萋的古道,露珠打湿了裤脚,我总是抱怨,现在知道每一颗露珠的形成是那么不容易,便生出怜惜的情感来。
  晴天,云称卷云,极细极薄,如轻纱,如马尾。陆游在《世事》一诗里写道“晴空万里宽多少,一片闲云足卷舒”,正是这卷云的写照。晴天要变为雨天的时候,云称积云,如重楼叠阁,如万马奔腾,如波涛翻滚,如群峰环列。此时牛儿在远处吃草,牧童坐在一块青石板上,注视着云团的变幻,想象那是狗,那是猪,那是牛马,他虽然无法体会“白云苍狗”的沧桑,却保留了乡村童年的纯真!那云团摇摇欲坠,待到堆积过甚,扑跌下来,便是摧枯拉朽的暴雨!
  云真个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晨遇阳光为朝霞,无论是黑云白云镶上了红的边,成了天边大堆大堆燃烧的火,那火被太阳点燃,反过来又托起太阳。那是一天的开始,代表着热烈,充满着希望,意味着上升!
  云遇树叶草木为朝露,那水珠映射着阳光,点缀着清晨草呀花呀树呀五彩的梦境。雨后,云遇阳光为彩虹,风雨之后,蝉儿高叫,蛙鼓齐鸣,伴奏着似乎要将人引渡到天上神仙居住的地方去。
  傍晚,云遇阳光为晚霞,无论是一抹轻云,还是风起云涌,在风吹拂下全都变成一簇簇金色花朵。谁有资格采摘这些花朵呢?是夕阳那个吝啬鬼吧。他将金色的花朵装进一个布袋去西山那边了。黄昏,代表着衰弱,代表着老年,原本只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惆怅。因为有了这金色的云,这些怒放的花,就生出“满目青山夕照明”的豁达来。
  冰心曾将《读者》里的一个英文句子翻译成“愿你在生命中有足够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人生要有足够的挫折磨难,生命的黄昏才显得丰厚、优美,冰心让云与人生的况味联系起来。
  在飞机上观云自有一番滋味。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城镇乡村原野在脚下,雾在脚下,云在脚下。地面是阴天或多云,然而数公里高的天空照例阳光灿烂。风霜雨雪,似乎是人间的事情。飞机平稳地飞行,透过舷窗,云团在前方缓缓移动,云团与云团之间大块大块的蓝天则像一个个蓝色的深潭。有时,云又如无数白色的棉花,铺向天边。遥想孙悟空腾云驾雾,立于云上,一定有软软的感觉,仿佛小孩在棉被上打滚。
  飞机下降或上升的时候,云呼呼地从窗外飞过,机身便颠簸,像拖拉机遇到了坑坑洼洼的山路。嗨,地上有崎岖不平的山路,没料到一望无际的天空也因温柔的白云飞速流动而起坎坷!
  小时候,老祖母告诉我,太阳与月亮是兄妹,妹妹害羞,怕人看,就用阳光做绣花针刺人的眼睛。那些薄的云,厚的云,那些镶金边的云,五彩斑斓的朝霞晚霞,原来是太阳用阳光织绣的衣裙啊!怪不得春夏秋冬不同,冷暖湿热各异。要不,我们怎么看云识天气来决定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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