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处有湖,我常常独自行走湖边,想想事情,或者驻足一处,置身湖色。
湖畔植着许多树,它们顾自立着,似乎十分熟稔每一个湖光里的早晨和黄昏,又似乎和每一个环湖行走的人保持着默契,当行人穿行其间时,露出饱含心事的各样姿态。
许多个清晨,我走进松树林子,看晨晖穿过松林,洒在地上碎成一朵朵花儿,听微风摇曳枝条发出的欢乐声,擦脸而过生起痒滋滋的奇妙感,继而油然而生良辰美景的好兴致。
湖面光如镜,微风过处,只留几点涟漪,却不伤静谧。初升的太阳从树的缝隙挤进,几处湖面红了脸,发出亮眼的光。不知从哪片林子钻出的鸭子,突然扎进湖里,在湖心处嬉戏,静谧的湖热闹起来。
此时湖畔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我的心绪常常带了点不满,湖不属我独有,我却有私心,这大概是人在美好面前挡不住贪念吧。
许多苍白的琐事被一顿晚饭打发后,大家变换一个频道,走进夜幕里的湖色,肆意消费着一日累积下的各番滋味。我有时会专注倾听行人的脚步声,年青的,年老的,儿童的,当这些脚步行走在夜色下的湖畔时,也是一道有故事的风景。
情侣的脚步即便匆忙也藏不住甜蜜,老人就算健步如飞也掩映不了垂暮的喘息,只有孩童的脚步是夜色下唯一生动的湖景,它们紧一阵慢一阵,追逐着,打闹着,使我听着听着就听见明天来临的风声。
湖也是受情绪感染的,昏暗掩映下的湖暮气沉沉,憋得虫豸难受至极,发出不满的聒噪声。湖畔那一棵棵不懂名字的树,静默不语,想着心事。我看着它们,老朋友一般,不忍揭开它们的故事。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多少次,我想起我的姑父,想着他如清晨的湖色一般荡漾着温暖的气息,洋溢着感染人的欢乐。可如今,他罹患重疾,已如夜下湖中那点微弱的光,由不得自己,随时熄灭。晨昏有轮回,景致也可因心境由坏变好,只是生命不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