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虽然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但是却阻挡不了春暖花开季节的到来。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总是让人充满着期待和希望。
阳春三月里的早晨,长期禁闭在家的我戴上口罩,急匆匆地走向农贸市场,打算采购一家人一周的蔬菜。蓦然间,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街道上有一个老奶奶手里捧着一束似花又不是花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眼球,它没有鲜花的娇艳,却新鲜得很,应该是刚从山上采摘回来的,带着露珠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出于好奇,我就上前打听。老奶奶告诉我:“小姑娘,你别看这花有点不出众,没有你们平时在花店里买的鲜花漂亮,它的作用却大着哩!用水熬过之后就可以用来做黄米饭,亮铮铮的,可香着哩!”我恍然大悟,黄米饭自己吃过无数次,只知道好吃,竟不知是它做出来的。我追问着:“这花就是叫黄米饭花吗?”“哪个晓得哦!我们又没有文化,它具体书面叫法是什么,又没有人去考究过,我们地方就叫做黄米饭花。”
在我记忆里,上初中那会儿,也是恰逢初春,在学校门口,每周星期三,是我们当地的赶场天,都会有人推着小摊来卖糯米饭,能吃到美美的糯米饭是我们那帮学生娃儿最幸福的事了。那时无忧无虑的我,每周最盼望的是星期三早点到来,我会把平时积攒下来的零花钱拿来买糯米饭吃,黄黄的、亮铮铮的糯米饭,甚是勾起人的食欲。由于刚从甑子里舀出来,老板就用湿毛巾摊开,加上折耳根、辣椒等各种佐料捏一下,再用小塑料袋子装起来,方便食用。黄米饭不仅好看也经济实惠,五角钱可以得一大团,足够长身体的我吃得饱饱的。
渐渐地,糯米饭几乎成了我每个星期奖励自己的礼物,我成为了那家老板的回头客。一次放学走到他家摊前,发现平时的黄糯米饭变成了白色糯米饭。我很失落地问老板:“你家今天的糯米饭怎么变成白色的了?往次不是都是黄色的嘛!”老板看着我笑眯眯的说:“小姑娘,这是白色糯米饭,就是没有添加其它佐料的。你们前段时间吃的是黄糯米饭,只有这个季节才可以吃得到,做的工序相对要复杂点。由于家里采摘的黄米饭花用完了,所有今天就是白糯米饭。也赚不了多少,卖东西给你们这些学生娃儿就是亏本的生意,既然你们都喜欢吃黄色的,我这几天就再去采摘一点黄米饭花,下几场多弄几次给你们吃,你们这些娃儿也怪挺可怜的,又在长身体。”话还没说完就被别的顾客打岔了。“那今天就将就咯,给我包一份带走。”我带着几分沮丧提着白糯米饭走了。
黄米饭余香,总是让人回味无穷。无奈之下,我只能期盼下个星期三早点到来。那个星期似乎很漫长,每天上学和放学总会不由自主的站在校门口朝那个摊位看去,似乎看到了热腾腾的黄米饭,他家的什么佐料放在哪,历历在目。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三了,我却因为头一天老师交代要买学习用品而囊中羞涩,没有半毛钱。心想着自己上周可是给人家老板约定好了的,现在没钱去买,从摊子前路过,万一被发现了,多尴尬多丢人呀!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趁放学人多的时候避开老板的眼光,溜之大吉。原本以为自己的小聪明可以顺利逃过老板的法眼,没想到还是被老板的火眼金睛抓住了,刚跑到摊子前就听老板大声喊道:“英子,今天不吃黄糯米饭了?还是你最爱的糯米饭嘞!”我羞涩得不敢抬头,但是被叫住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我感觉已经忍受不了了,吞了吞口水,却硬着头皮说:“今天,今天在家里带饭了,已经吃过了,不,不饿,下,下次再来吃咯。”那时我已语无伦次,像一个犯错的小孩被父母兴师问罪。
老板却打趣道:“那好吧!你这个爱吃黄米饭的人都不吃了,下次我也不做了,浪费时间得很,这一久要过季节了,我去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些黄米饭花,现在也没几个人吃。”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大声回答:“老板,不要,我,我还没吃够呢!下,下个星期你再做一次,我一定吃!”老板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也看到我很委屈的样子说:“英子,今天没带钱吧?没关系!不就一份糯米饭嘛。快过来,我请你吃!”说完迅速用摊开的湿毛巾给我捏了一大团,还放了折耳根、大头菜丝丝、油辣椒等佐料,用塑料袋装好了塞进我的手里。虽然我一而再再而三推脱,最终我还是接受了。
看着黄黄的、亮铮铮的糯米饭,我满怀感激感恩之情,心想我可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啊!希望能为老板做点什么,以弥补我内心的愧疚。看到摊子后面存放着一堆顾客吃过的碗筷,我放下手中的糯米饭,就去帮老板洗碗。老板说:“英子,你不用管,一会儿我自己洗。”紧接着,又有很多顾客排队来吃黄米饭来了,老板自己的生意忙得不亦乐乎就没再管我。等忙完后,老板见我还在忙洗碗的事,眼见桌上的黄米饭都快凉了,再怎么说都不要我帮她洗碗了,便让我拿着黄米饭吃着回家了,怕回家晚了被父母责备。一听到被父母责备,我就没再坚持。拿着似乎有些冰凉的黄米饭一边走回家一边吃着,慢慢品味起来,兴高采烈、沉迷于黄米饭的香味中。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读完大学参加了工作。时过境迁,再回到中学时代的学校门口,再也找不到那个卖黄米饭的老板了,再也找不到那团香飘四溢的黄米饭,留在记忆深处的只有历历在目的那个卖黄米饭老板忙碌的身影和她那祥和的面容。现在已是阳春三月,随着疫情防控的形势持续向好,大街小巷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美食复活起来了,可我还是想品尝一下从前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黄米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