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4日,兴义市民族师范学院教授熊洪斌,微信转发了作家迟子建作的短篇小说《一坛猪油》。一口气认真拜读后,感觉作者故事构思巧妙,语言朴实流畅,小说的趣味性很浓。我好久未读到这样出色的小说了。
迟子建,女,山东海阳人。1964年农历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出生于中国的北极村——漠河,童年在黑龙江畔度过。1984年毕业于大兴安岭师范学校。1987年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研究生班学习。1990年毕业后到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工作至今。她1983年开始写作,至今已发表文学作品五百万字,出版文学单行本四十余部。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树下》《晨钟响彻黄昏》《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群山之巅》等,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空色林澡屋》《逝川》《雾月牛栏》《向着白夜旅行》《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等,散文随笔集《伤怀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她曾经获过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项,作品被译为英、法、日、韩、意大利、荷兰文海外译本并在海外出版。
我由于从小酷爱文学艺术,并在基层文联工作过十多个年头,故对纸质文学作品兴趣浓郁,天长日久,阅读文学作品成为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和必备内容。随着马齿陡增,年过半百后,因为记忆力衰退再加之天生愚顿,故看散文随笔的时候多,看小说的时候少。翻捡记忆陈迹,近年来仅看过兴义本土作者马应立的《红竹楼》、罗松的《永康堡》、万松的《南明忠魂》等,其它哪怕是荣获鲁奖、茅奖、诺奖的作品,因天生懒散,故很少涉猎。仅在逛书店时,前言、后语随便浏览,掌握个大概,以便文友吹牛时聊备谈资,以假充资深文化人,赚些廉价的浮名虚利。
对迟子建的作品,在读《一坛猪油》前,曾购过她的两本散文集《迟子建散文集》(北京文艺出版社2017年4月第一版)、《迟子建散文精》(长江出版社,2018年2月第一版)两本,其它小说、散文、随笔均未涉猎,更谈不上研究。在断断续续读她的两本散文集中的短文时,用笔划了不少符号,也摘录了一些舒心合意的段落,总体感觉她阅历丰富,人生坎坷(中年丧夫,她爱人2002年5月3日在归乡途中车祸罹难),为人诚实(在中国女作家中,自报出生年月日的仅她一人,不故意装嫩!迟子建的姓名,是因她爸爸喜欢读曹植的《洛神赋》,而曹植的名字叫子建,而将爱女取名子建。她生于1964年五月十五日,元宵灯节傍晚天刚黑,灯还没点,故乳名叫“迎灯”。),文笔老辣流畅,不事雕琢,记事朴实无华,言之有物,很接地气。
二
在迟子建写的《两个人的电影》散文里,她借母亲的口,“母亲对高鄂的续文尤其不能容忍,说他不懂趣味,硬写,把人都搞得那么惨,读来冷飕飕的,她对《红楼梦》的理解令我吃惊,起码,她强调了小说趣味性的重要(见《迟子建散文精选》第009页)。
曾记得诺奖获得者莫言先生反复强调,他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对于迟子建,她所倾心和钟爱的“小说趣味性的重要”,不仅在我国四大古典名著有“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章回体诱人方式,在《一坛猪油》中,迟子建更是将她这一偏爱和经验描述得活灵活现,趣味盎然。在《一坛猪油》中,迟子建精心构思了”一坛猪油”这一主线,通过“三十来岁,三个孩子的妈妈”的“我”,用旧房换得一坛珍贵板油煮的猪油,从老家河源→林光火车站→嫩江→老鸹岭客栈→上游漠河→开库康→小岔河经营所(林光林场)→林场通讯员崔大林与爱人程英→绿宝石金戒指→“我”难产到苏联边境生“苏生”(蚂蚁)→“蚂蚁”潜逃苏联寻找送他木勺的姑娘→程英、老潘、崔大林、马鸹岭老板之死……诸多人物的人生悲喜剧,描写了“霍大眼”屠夫、老鸹岭客栈老板、崔大林、打猪的鄂伦春人、程英、“蚂蚁”、送“蚂蚁”木勺的苏联姑娘等等人物,构织了小说中他(她们)人生的错综复杂关系,宿命般的人物性格和人生命运。既在情理之中,又出意料之外的“霍大眼”暗恋“我”而在猪油中藏绿宝石金戒子,鄂伦春好心猎人让我“骑马”,意外跌下摔破猪油坛子,崔大林贪婪而占有“戒子”,教师程英贪财而嫁崔大林,“戒子”丢失河中而死去,“蚂蚁”用网打鱼而从鱼腹中重得“戒子”;蚂蚁拿了捡得的“戒子”和姑娘送的木勺潜逃苏联寻找爱情,不知祸福;与“一坛猪油”相关的人物相继死亡……一路平实流畅抒写,举重若轻般完成了《一坛猪油》这一篇优美出色的小说,让读者被她精巧的构思,流畅的语言,传神的细节所吸引,不得不一气呵成,读毕为快,十分过瘾!据文友余斌言,他蹲在厕所,埋头不闻香臭读完,腿都蹲麻木抽筋了,走路一跛一簸的,休息好久才血液畅通恢复过来!我回他短信:值得!!!
三
李跃先生在“诗评媒”网络中撰写了一篇《比新闻之死更可怕的,是文学正在死去》,文中写道:“上世纪80年代,文学是人们精神生活的主角,这一方面是因为动荡时代刚刚结束,被压抑的人性需要释放;另一方面,也跟当时的文学作品具备现实的自觉与能力有关,人们能从中更多感知时代与命运的真相。”“事实上,我们正处一个前所未有的社会转型时期,波澜壮阔的现实景象,无数人的灵魂呼喊,需要通过文学去记录、去‘发声’。直面真实,担当苦难,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被称为‘俄罗斯良心’的索尔仁尼琴曾说过,‘一句真话比整个世界的分量还重’。在真实面前,在被扭曲的常识面前,那些或献媚于市场,或论为权力婢女的文字显得渺小而虚伪”。“显然,写作者如果缺少必要的社会担当,主动放弃了对社会重大问题发言的权利,更多地深陷于市场,或沦陷于为权力高唱凯歌中,或沉醉于为资本代言的狂欢中,对现实失语,不能对时代进行尖锐发言,这样的文学无法走出自我陶醉的小圈子,也难以在历史中留下应有的印记”。“真正的新闻正在死去,真正的文学正在死去。新闻拓展了我们的生活宽度,文学则延伸了我们内心的深度。失去了这样的宽度和深度。我们的世界注定平庸。”
从上繁琐引文可参照看出,迟子建无疑是位勤奋和有担当的作家。冥冥之中的宿命和忧患意识充溢着整篇作品,正如她在小说中,借母亲的语言说“我这一生,最忘不了的,就是从河源来小岔河这一路的风雨,我的命运,与那坛猪油是分不开的”。其实,作为凡尘俗世中的一介凡夫俗子,历史长河中的一名过客,其长长补补的一生离奇命运,又何止一坛猪油?左右主宰人生喜剧或悲剧或闹剧的,岂不是还有“一辆车”“一栋房”“一条路”“一席酒”“一句话”……,这些如无形天网罩子一样铺天盖地的绳索,不是隐隐约约,冥冥之中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