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的诗
个人史
1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时间从窗户溜了出去
星光有些微弱，有些模糊
日子难以计算，难以描述一个人的生长史
但能够清楚知道
计时是从母亲的产道开始
这似乎是永恒的定律。
记时之后，很多的事情，都不用想
比如说，进食，排便，睡眠。
更详细些，吸允母亲的乳头，睡在父亲的怀抱。
而时间一旦开始，便不会停下
除非用死亡来代替
也正好，这个世界的法规是
有人出生便有人死去
于是，还未出生的时候，祖父母便化为尘土
但得学会奔跑，学会用一个细胞分裂出另一个细胞
这样的时光实在是太长太久
长久到回想起一盏微弱的煤油灯以及
不满意的空间
出门右手边是猪圈，臭气轰天，但
不止一个人在分裂着成长的细胞
还有山川草木，大河峡谷以及耀眼的太阳
在演变着不同的历史。
你看，山川改变了模样，草木重新划分了类别
太阳长成了粗暴的男人
赤身裸体的挂在天宫，焦烤大地
2
实在无法看清幼时的世界
灵魂是独立的个体，隐藏在黑暗或者光明之中
我会成长，长出更多的骨骼更多的血肉
离开母亲，赖以生存的故乡
河流还是向东，有时断流，有时
游弋着无数的鱼群
鱼群飞上了天空，像风吹破烟一般的消散
我也飞向了天空，飞向遥远的虚无之地
张开双臂，拥抱陌生的河流以及
天空中母亲的脸庞
遥远的拥抱带来的无力感顿生出巨大的空虚。
我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所有女人的优点
母亲在故乡的山村
我在遥远的城市。此刻变得有些格格不入
行人来来往往麻木不堪，每天都有很多新的问题
我也一样，期待工作，期待流浪
期待着永不离弃的情人
是的，我的成长离不开女人，除母亲之外
还会有更多
比如和一个女人或者多个女人谈一场恋爱
以爱情的名义，抚慰桃花的胸部
3
汽车长途远行，风景一个一个的后退
恋人都走了，最后
是我。广州，深圳，金华
到过所有打工者可能到的地方
我拿起锤子敲打，敲打
敲打所有破碎的日子
提起一袋一袋的铆钉
提起那些袋子中盛装的每天的生活
机器的轰隆之声，像流淌的河流一般急促
但在那些工厂，离河流实在是太远
这时，脑海中便会出现
贵州民族大学山脚下的
花溪河，尽显温柔，夏日凉爽。
你肯定没有看见，那只是部分记忆
但我手指残损，无法抚摸
一条流动的河水及一个夏季的凉爽
4
很多时候，我的身份突变。
有时是安静的学子
有时，是漂泊无依的游子
有时，是身份低微奔忙的工人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
把尊严踩在脚下，把生存的大字
高高举起，这是必要的
像是举起火焰，但燃烧的是自己
也照不亮别人
那么多的打工者，在四季的轮回之中
从来没有改变一下生活的方式
清晨和旁晚。时间的规划在别人的手中
一分一秒都未曾改变
他们是我
而我也只是他们
这是一个不美善的人间，每天的生活都是
梦境。或欢喜、或悲苦、或清幽
或是一成不变。
5
是的，它等着所有的人
二十年、四十年、或者是八十年。
生命跋涉的时间太久，我从西向东
从南到北，无端的增加了祖国的流浪
有些惭愧。
但那些天空是如此的明晃晃啊
像那些善良的人群，讲述的那些真诚的故事
孩子的前程、社会所给予的不公
以及那些应该被唾弃的婚外的爱情
一个时代所给予的东西
很多我们看起来会觉得相似
比如一群二十岁的孩子
在一家家的工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
不用追问是否有太多的缺失
我们都只是一块坚硬的铁
时光的风把我们吹向何方
那要停留在何方
南方姑娘
南方姑娘，我总是错过黄昏，每次
我爬上了天台，都有一颗星星挂在天上
而风会撕裂，夜空中的风景，我的头发飞起来了
我是向往风的，向往义无反顾的放逐
我也想，躺在你南方的艳阳下
暴晒我的裸体，把自己变成青铜，或者鹅卵石
变成南方艳阳下的永恒
而看到滋养你的蓝色海洋
我要大哭，哭完之后，我会给自己一个
大大的耳光，告诉自己这痛觉的真实
于后，风过平阳，日落汪洋。还有那一波未平息
一波又来侵袭的海浪
看到了这些，我会相信。我们没有被工业的烟火
遗失掉我们的颜色
我要用沙滩的泥沙，搭建一个金色的城堡
不要悬挂在室外的空调，影响了它的美感。
我会留下一些空白，比如指向蓝天的烟囱，广阔的天台
这样，我们就可以对着天空说出来
有更多的秘语
南方姑娘，天空，大海，你深爱各种
深蓝色的事务。
而这些平静蓝色的的表面下，总会有激流与
汹涌的调子
这是我们不合理的激烈，固执
也是我们义无反顾的繁盛的内心
青 瓷
烈火、高温、水、以及色彩。你的诞生
需要这些东西。烧出坚硬又易破碎的皮肤
烈火煅烧出来的女人啊。在最后却蒙上了
江南烟雨如梦的纱巾
是热烈与温柔的交织
这是一些历史的馈礼，是一些不能磨灭的记忆
我们看到青花，就像看到
易安词，与苏小小遗留在西子湖畔的笑容
而太过于美好的东西，或许也更加容易破碎
即使我们用她来盛装爱情，也终究会流淌出来
而一个女子的爱情，总是离时间太远。
这儿的空间也太小了。我们会看到它
遥遥远去的背影
是的，我们看见了，青花。
也看见了时间
这是一个易碎品，把时间也碎成了片
我们会看见爱情，也会看见
更多的东西……
正午13点
正午13点，一个角落，点燃一盏烛火
大雨开始下在西边，从东边开始蔓延
我会闻到土地散发出来的气息，以及
在破烂的墙角下，微小的生命的鸣叫
正午13点，当世界笼罩在大雨的胁迫下
我会提着一盏残灯，走出房间
在雨的世界下，不会有一个人
一盏灯，一个人的一盏灯，足够
照亮一个人的世界
正午13点，雨下得太大，我的鞋湿了
我的烛光，还躲在玻璃的保护下
我会抱着它，举上头顶，蒸发被雨水打湿的空气
我在呼吸，在有雨的天空下呼吸
用一盏灯的光芒在呼吸
风过橘子林
春夏之交，阳光正好，一阵阵的风
路过橘子林
在生长的季节，青涩的味道
像是初恋
那是十七八岁的的年纪
还需要更多的阳光，来
浇灌成长
他们走在橘子林中
和努力生长的橘子一样的沉默
蔚蓝的天空不说话
青涩的橘子不说话
风吹起了他的刘海，路过了她的发梢
风伸向了遥远的天边
变成了青草与阳光鲜亮的颜色
他从来并不正看她的脸
只看见三寸阳光，停留在她的额头
像是一只蝴蝶，好美！
广场的夜晚
星空变成了湖泊，鱼儿是星星跳动
霓虹灯闪烁，广场之上，歌舞升平
广场上是喧闹的，像是潦草的诗句
星空之中，风匆忙离去
像是在喊一个比夏季
还要响亮的名字
广场边上的小树林中，音乐点点传来
他搂着她，像是怀抱夏日的星空
悄悄话说得比夜色还要
柔软
一点一点的滴进血液
月光在流浪，时间也在
雕刻密码，风起云来时
他们忘记了广场上的喧闹
紧紧的抱住
把自己，抱成了回忆
哑剧场
在某些时候，请用你最大的声音来
告别。大声喊出你渴望的
远方，没有什么人停留在过去
也不会有什么人等待在未来
在别人喊叫的时候，请一起
用声音的力量来刺痛神经
证明，我们都还活着，还将
走向远方，看盛放在遥远之地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