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乡愁(外四首)

岳秀红
我嗅到了
炊烟的味道
柴火的炊烟
妈妈的炊烟

我嗅到了
小名的味道
泥巴味的小名
奶香的小名

我嗅到了
童年的味道
欢乐的童年
饥饿的童年

我嗅到了
亲人的味道
仍然活着讨生活的亲人
已经睡在土里的亲人

风吹乡愁
从故乡来的风
让我游子十年的脸
被泪水一瞬淹没

  那时候
那时候
左邻右舍的门都不上锁
那时候
一口锅里煮三家人的饭菜
那时候
一架床上睡着四家的娃娃
那时候一个山村的人家
结着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瓜葛

  家乡水
十八岁前
我天天喝
家乡水
清爽的水
甘甜的水
纯净的水
营养花草苗木庄稼
营养牲畜家禽鱼虾
也营养家乡人的水

如今的我
只能在梦里
偶尔喝一次家乡水
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的家乡水
味道没变，水质没变
却总是容易醉人
不管喝一口两口
一杯两杯，一瓶两瓶
我顿时醉醺醺
很久之后醉醒
那时，脸上有泪
男儿也轻弹，一颗颗滴落

  甜
我永远记得的甜
是乡街上卖的糖精凉水
爸爸给我买一杯
需要一分钱

我永远记得的甜
是供销社卖的硬水果糖
妈妈给我买一颗
需要一分钱

我永远记得的甜
是我家地里不结苞谷的苞谷秆
姐姐给我砍一根
一分钱都不需要

我永远记得的甜
是我家杏子树上的杏子
哥哥给我摘一颗
一分钱都不需要

这些永远的甜
在游子的心里
发酵，窖藏
成为一坛叫乡愁的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