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树
陆全江
前些日,我以记者的身份参加辖区内的助残日演出活动。演员和观众大多都是身体有缺陷的人,这样的演出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尽情的表演和热情的鼓掌,在我内心泛起一阵又一阵波涛,像酸水被打翻侵透心房,一层又一层。他们像一棵棵残缺的树,似乎经不起风吹雨打,似乎又比我坚强。
来到活动小广场,红色的灯笼在头顶上牵着手,有次序的结成一排又一排,红色的舞台早已在等待它的主人们登台。树胶板凳被不规则的坐满,我找了个凳子,坐在最后面,在被红色渲满的气氛中等待着节目的开始。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就这样趴着过来,坐在了我的对面。
在两排凳子相隔的人行道上,一个身影渐渐离我越来越近。他是趴着过来的,双手套在一双蓝色女式拖鞋里,整个双腿像足球运动员戴着特大号的护膝,只是他用来护腿的是橡胶轮胎皮。他手用力向前撑,拖着身体前行。到一张凳子处,旁人叫他坐下,我一惊!凳子高度堪比他的身高,他怎么能上得去?只见他双手撑住凳中央,竟像体操运动员表演托马斯一样,一个扭腰就坐到了上面。他一定不知道他已经惊呆了我,他从兜里掏出烟,嬉笑着递给了叫他坐下的人。烟正准备放兜里时,突然盯向我,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抽烟抽烟”顺势把烟给我,我接下烟时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他穿着民族特色的表演服,衣领和纽扣干净整洁,民族特色裤子在橡胶轮胎皮里竟也没有打皱。他仍然在嬉笑的谈论着,而我早已心生敬意。
在震耳的影响声中,表演拉开序幕,我也开始了我的工作。
在观众人群中,一位瘦小的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红色的衬衣格外显眼,墨镜被他戴在了脑门的头发上,手拿自拍杆,左肩像被重物狠狠的压过一样,再也撑不起来,一歪一歪的穿梭在人群中,似乎在找一个理想的位置拍照。见他这般活跃,我便与他沟通对他进行采访。他兴奋的与我谈了来参加这次活动的感受,最后还掏出一张纸质的名片递给我,叫我有空去照顾他生意,他在一小学旁开了一家文具店。他笑着,我也笑了。
演出即将结束,我与搭档决定来到后台,采访一位演员。后台的小院里三四个男人坐在各自的轮椅上,他们正在相互递烟,我上前与他们沟通,其中一位答应接受采访。在我准备话筒时,他黝黑的脸渐渐的红了起来,在慌忙中把上衣的纽扣扣好,当我把话筒递过去让他谈谈感受时,他头在不自觉的转,手也在不自觉的比划着。见他这样紧张我想打断他,但又不忍心,经过几次练习后,最终还是采访成功。与他告别,我也收拾机器准备回单位。
临走时,我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红色的小广场,它的红色渲染了我的眼,他们的红色激荡着我的心,心中的雨滴也曾想滋润一颗残缺的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