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喀斯特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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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喀斯特深处

发布时间:2018-11-28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王仕学

走进喀斯特深处

王仕学
 

  从兴义坡岗间隙泉往东,那是喀斯特地区的腹地,路越来越难走,先是柏油路,然后转入坑坑洼洼的土路,只能通农用车,接着是用石块铺就的山间小道,可以勉强通摩托车,走着走着,则换成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有的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我们一行人边走边品味,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山腰以上是不高的灌木丛,郁郁葱葱的,不被绿色覆盖的地方全是白花花的石头,那是当地农民的耕地,石缝里有少许泥土,种着豌豆蚕豆小麦之类的秋冬作物,真正称得上是“盆景庄稼”,外地人戏称老鼠偷啃都要将前脚跪着。但是说一块地只有屁股那么大或一顶草帽盖住一块地,那绝对是写实,当地的熟语也说“一碗泥巴一碗饭”。玉米已经收进屋,金灿灿的挂在房檐下,院坝里堆着南瓜,玉米杆堆成垛,炊烟薄薄地浮在瓦屋上,孩子们呵着手烤火,自给自足,闲适优雅,古典诗词古代山水画的意境你以为已成绝唱,在这里却鲜活地保留着。这里的山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不同”,如果说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那么世界上也没有两座相同的山峰,翻过一个个山垭,几户人家十几户人家散落在山洼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每一个村寨都是一幅绝美的山水画,你在不断地阅读桃花源记,山峰时而在你的头上,时而在你的脚下,时而在你的眼前,千姿百态的山峰形成不同层次的曲线延续至天际,那是视觉的盛宴。高高低低的山峰寂静地守望着这里的四季,春华秋实,花开花落,一代一代农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别人以为很艰辛,然而他们住惯高山不嫌陡,你同情他,他还可怜你生活在城市人情冷漠空气污浊哩!要说他们的幸福指数和对生活的满意度不见得比你低。
  累了坐在路边的石板上欣赏这里的山水,仿佛读诗观画,可以融合自己的经历情感、经历及审美欣赏习惯,非常个性化,一千个人有一千种体会,而城市的公园则象看电影电视剧,不管你是否喜欢,你只能被动地接受经过包装的导演意图。初冬的日子,捞地的一些荒草,放一把火烧在地里,白色的烟柱冲向蓝天,象久违的古代战争烽烟。同行的有一个当地人,我们在山间走了一个多小时,走过了十几个村寨,还有人不断地与他打招呼,象一个寨子似的,我惊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认识他,他平静地说这些都是亲戚、熟人、朋友。
  地里还有少量的瓜藤正在抢抓秋后难得的阳光伸展浅绿的嫩叶,我们走进地里随便讨摘一些回去煮吃,主人是不会计较的,猪吃不掉那样多,捞地的时候就丢掉了。一头牛从没看到这么多陌生人,急得乱跳,好在主人牛绳拉得紧,我只知道牛马会惊车,没想到这里的牛还会惊人。走到路的尽头几座瓦屋掩映在绿树翠竹丛中,八十六岁的外祖母倚在门框上,瘦骨伶仃的,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象童话里的插图。一只花狗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干嚎,见无人理睬,象征性地叫几声就躺在屋檐下打盹,黄牛睡在那里休闲回嚼,一群鸡在院子里到处觅食,我坐在大门边的木墩上,外祖母很高兴,耳不聋眼不花,不停地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同我们拉家。中午的山野偶尔有几声鸟叫,院门外是两层长满青苔的围墙,据说是一位姓杨的财主的老房子,当年是为了防遭土匪抢而设置的,门前是五六米宽的石板路。不远处有一座老坟,我走过去仔细辨认,碑文说这里的杨家是清朝乾隆年间从遵义府绥阳县迁来的,死者生在绥阳死在兴义府,这一带不少人家都是前后迁来的,因此整个“箐头”的人说话口音与遵义川南非常相似,比如玩称“耍”、铁称“特”等等,清初到康乾盛世一百多年间,大量的移民涌入这一地区,汉文化占了主导地位,因其独特地形分成若干相对独立的村寨,当地人称四十八绒,因封闭使这里成为农耕文化的最后一片净土。
  我谈到对石漠化的担心,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轻松说,从前越穷越开垦,越开垦越穷,种一坡收一箩,现在山里人越来越少了,有的出去打工,有的嫁出去或倒插门,有的干脆出去租地将家安在山外,山上的地不少丢荒了,加上退耕还林政策,树林比以前好多了,民间火药枪被收缴后,鸟兽也多起来了,山里的情况会逐步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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