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组诗）
西 伯
少年游
——给李超
其实我们并非少年，在一杯酒与一条狗之间
我们更多是选择喝下一杯酒
在到二不着三的年纪，养一条狗
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抉择，但送出去的狗便是泼出去的水
不想站在未来的角度看现在，你有多少无能为力的隐忍
或我有多少无知的踌躇满志
每点 的一支香烟，都像是在燃烧这座城市的时光
我预想了无数的台词，在喝下数杯酒之前
比如人生何处不相见
比如少年自在少年游
但最后也不过是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
撒一泡啤酒参半的尿
但无论我有多么恬不知耻，少年时光终将远去
你也是一样，站在城市的正中央
适应这座城市贪婪而巨大的胃口，如同吞噬掉
你送出去的狗
行酒令伪记
—给何冲
我觉得何冲那傻逼快死了，因为他每天都在
一个叫周末约酒号的群里说
胃痛
“胃痛死我了”
五年了，我想如果不找他喝酒，他 是否不会胃痛
不会这么急急忙忙地感觉要死掉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会不会死掉
而是这傻逼
在与我喝了五年的酒之后
依然不会玩行酒令
不过我得承认，就算是伪行酒令
他死了
我也难避其责
所以这关键的时刻，我决定逃离林城
逃避这些年慢性谋杀的责任
但其实我很希望，在一年之后
我从那遥远的地方回来
他依然胃痛得要死但是没有死掉
这样，他就能在陪我玩一场伪行酒令
喝一场可以去死的酒
威宁行记
——给梓越
时间变得毫无意义，让六月和五月一同离开
让我回到三月，把在威宁走过的道路，从新再走一遍
那是你的家乡
你选择守护一方水土，而山河也并未缺席
大风不断地吹刮高原的土地
我们路过芦苇荡，芦苇荡里是破碎的时间，在日光与风的照耀下
涌向草海
面对草海，我无话可说
而面对你，嘿，好久不见
在宽阔的湖边，沿着夕阳下落的方向
有飞鸟出没
夜幕降临，我想你给我的是一杯烈酒，跟过往无数次一样
酒肉穿肠过
而我终究还是会醉，在一辆出租车上摇摇晃晃
像草海，在风的指引下，在高原之上，摇晃起来
酒总是好的，醉卧江山，醉卧草海
但日出之后，我得整理好自己的名字，也整理好远方与奔腾的理想主义
离开草海，离开威宁
山河依旧，我想你最终，还是得面对明镜般的草海
等待未来
肥胖记
——给德茂
我们都胖了很久了，像人生某种定律，提前进入
三四十岁的中年危机
但你我不过二十五，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
率先胖起来的当然不止我们，还有这座越来越庞大的城市
车辆拥挤着、叫嚣着
节节攀升的房价，害你在这座城市饮酒
失眠
是的，我们曾饮酒，在少年时期，在我们还未胖起来
与这个城市的房价
并无太多关系的时候
但无论胖与不胖，日子总在进行中，我得陪你去看房
走马观花般地
像是在菜市场买大白菜
在房价与工资不成正比的城市，看房像是某种行为艺术
我们听销售员口若悬河
“风景优美、交通便利”
但事实是这座城市的血管，已经被不断增长的车辆
堵塞成了心血管疾病
肥胖带来了生活的一些不便利，走路蹒跚
被人耻笑
这座城市已经不可能瘦下来了，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瘦下来
时间之内
——给倒立登
穿越过贵阳老城的街道，风与阳光同行
隐约可以听到鸟鸣与音乐
来自某个安静的小巷。你看，街边的爷爷奶奶
在晾晒属于他们的时光
我们见过一些细微处的风景
我们不断远行，交换属于各自的土地
之于你
时间变得沉默任由你肆无忌惮，穿过空间平面
这并非是一个安分的年代
你有你的选择
或举杯、或歌唱、或任由高原的风从远处来
又回到远处去
但没有什么东西，随高原的风远去，你我都一样
在追寻远方的时候
把自己变成远方的一部分，沉醉
但不知归处
告别之后
—给提子
江湖有多远，我就去得有多远，我是一个武功低微的剑客
凭着三寸不烂之舌
行走江湖
穿越过黑夜与松林，我听到来自远方的告别
告别之后，你手持长剑，跨越高山与大河
在看不到阳光的地方
修炼原自黑夜的剑法，妄图斩断岁月遗留的愁丝
是的，你是武功高深的女侠，远走天涯
但时过境迁
江湖貌似平静但暗波汹涌
来自黑夜的剑法，只能够自我欣赏
仅凭着内心那点单薄的勇气，这依然会是我们的江湖
有苍茫，有孤独
有无可奈何的告别
也有无法阻挡的时间匆匆流去
江湖儿女江湖见，我们总会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
寻找到自己的属性
再见时，你会放下手中长剑，我会沉默
把火炉烧得更旺，把酒温得更热
不如归去
——给再雄
选取一个时间节点，沉默者，面对一片秋天的落叶
变得无话可说，时间匆匆流去
你选取一个意象，用校门口的百步梯
丈量四年的时间
最后是选取故乡，如同选取时常用到的意象
在看过了无数山河之后，家门前的小河
依然带来无数的慰籍
是的，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这座城市已是胃口巨大的怪兽，吞噬了太多
你想要选取的意象
就守护一方水土吧，像守护一个姑娘般地
守护一方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