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是一件厚实的衣裳

张燕峰

    欧洲人有句谚语说，每对父母都是我们潜在的屋顶。他们离去，我们就像被掀掉屋顶坐在废墟中。我则觉得，母爱是一件厚实的衣裳，永远倾其所有为我们遮风挡雨。

　　直到现在，我还清晰记得母亲在一盏15瓦的灯泡昏暗的灯光下，为我缝制棉衣的情景。窗外，万籁俱寂，偶尔传来几声遥远而模糊的犬吠，撕裂了夜的静谧。月华似水，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屋里。母亲弓着腰，头伏在缝纫机上，脚踩在踏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嗡嗡嗡”的声音。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书，看着看着，书歪在了一边，就沉沉进入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当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枕边已放着那件崭新的棉衣。我一抬头，看见母亲疲惫的笑容和微黑的眼圈，心里一动：母亲不就是眼前这件厚实的衣裳吗？有她的庇护，寒冬的冬天还会冷吗？

　　果然，无论寒风多么凛冽肆虐，无论白毛风雪如何铺天盖地呼呼地刮，整个冬天我一点都不感到寒冷，在苍苍茫茫的雪野里我撒着欢奔跑，像一只快乐的小兽。

　　大学毕业后，我怀揣着一腔激情，回到了封闭而保守的小城。不久，单位里就有人背后议论我，说我自以为是，爱出风头，说我目无尊长，不懂规矩……那时候年轻气盛，对这些话是完全不屑一顾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把我打懵了。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第一个到办公室。我一推开门就看到地面上水渍斑斑，心想这个保洁员真是粗心，我正想拿起墩布重新拖一下的时候，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于是，我跑过去接电话。当我放下电话转身的瞬间，看见怀孕四个月的王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从此，一些流言蜚语就这样传开了。说我嫉妒王姐的才干，故意把地面弄得湿漉漉的，在王姐倒地的瞬间，非但没有扶一把，相反还得意洋洋地冷笑……谣言像一把锋利的刀，除了刺得我遍体鳞伤之外，还斩断了某些人对我的友善。

　　回到家里，我痛哭一场。母亲用她粗糙的大手擦干了我的眼泪。“孩子，是你的责任勇敢承担，不是你的责任，任何人都不能让咱背黑锅。”我抬头看着母亲，她瘦削的脸是那样严峻，眼神中有一种我完全陌生得凛然和无所畏惧。

　　当我咬牙回到单位之后，慢慢地发现许多人对我的态度转变了，那些误会我的人还抱以歉意的微笑，在家休息的王姐还特意打来电话向我道歉。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原来，是母亲找到保洁员，请她向大家说明情况。那天早晨，她儿子生病了，她上班来晚了，所以匆忙之间没有把地面拖干净。可大姐不愿意作证，母亲生气了，指着鼻子骂她没人性，“你懂得心疼你儿子，我能不心疼我女儿吗？作为母亲你忍心让一个小姑娘代你受过吗？”母亲义正词严，保洁员不得不屈服了，她只好向大家说明实情。

　　得知这一切，我不禁想到，当这世间无情的风雨袭来的时候，是母爱给我织就了一件厚实的衣裳，足以抵御一切的阴冷与严寒，给我一个温暖如春的人生。

　　是啊，岂止是我的母亲，这世间所有的母亲，她们用几千年的丝线传过一辈子的针眼，缝缀我们的栉风沐雨的布衣华服，让我们知寒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