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组诗）

吴厚炎

 城 门

都说月是故乡的明

该是陈醋磨就的吧

记忆便从悬盘中滑落

星光点点散作归宿

四山一撮的盆地

这贵山之阳

阳光嫁作灯红酒绿

处处是城门

城门早湮没了

何必踟蹰于街市

四下追寻守门的人

夜游的眼双双飘来

门洞一开一合

清醒又朦胧

没有城门的门锁悬着

舶来的时装表演又该开场

媚眼交换掌声

模特儿欣赏模特儿

台上和台下

想明月应高升了吧

唯缺醋意消磨的钥匙

一任双脚数点清辉

 街心与小巷

街心花园最清醒的时候

大概如史前的原野

躁动终于重新滋生漫延

有如老牛反刍的胃纳

滞留于蠕动之中

五颜六色纷至沓来

揣来儿时的一个地址

汗气也帮忙消化

也许寻觅的竟是一截阑尾

直肠的大街没有门牌

小学生的识字课本

还未选入进化的一章

小巷依旧弯在一旁

《陋室铭》也长此不衰

 闹市即景

人群如蚁不知是褒是贬

看脖颈套的耳朵坠的指头箍的

种种的价码

古训也经不起风化

久违的饰物

我们那里原来也一如泥沙

堆浸了才明白份量

说不定这交臂接踵之中

就有异地青眼想换本地青眼

三角平面炫耀圆圆的一点

也有只能自视无以高蹈的时候

有人蹒跚而去

不曾想分一杯羹

头上亦未标草

去与留之间

曲折一线

划不成十字坐标

他不属于三角也不属于圆

只有和风与清水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