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家乡纵横交错,宽阔平坦而又充满绿意的柏油路,便情不自禁地忆起年少时老家屋后的那条东西走向,贯穿村子的路,两侧瓦房参差,绿树间杂。除路中经常被踩的宽近一尺的路面未长草外,其余路面长满了铁丝草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即便在阴雨连绵的时日里,也不见泥浆四溢。
土路是村里人外出的必经之路,通往镇上、通往繁华的城市、通往那时我并不知晓的远方。土路还在的岁月里,母亲每天早出晚归,到村上的田地里劳作,我常常在预估她快要回家的时候,跑到屋后的苦楝子树下,朝着母亲归来的方向眺望,以期能尽快看到母亲的身影。那时,路是一种盼望。
后来,我上学了,土路便成了我每天往返学校和家的路。同龄的孩子放学后相互追逐打闹着回家,笑声、汗水以及儿童节时欣喜若狂的锣鼓声,一层又一层地被压进土路。那时,路承载着记忆,是一种成长。
读小学五年级时,土路贯穿村子的一段被改线到了村外,变成了更加平坦的砂石路,原有的路段就此被废弃。废弃后的土路车稀人少,多数村民将它遗弃。于是,土路成了我们放学后“打角”、弹玻璃珠、“跳海”、“走老马”的娱乐场,于是,原本光滑硬实的土路上出现了一个个小坑洞、一道道白线。此时,路对于我们是一个玩耍的场所。
上了初中,就读的地点换到了1公里多的镇上。此时的土路已完全被宽阔的水泥路替代,两侧许多低矮的瓦房也变成了靓丽宽敞的平房,夹杂在房屋间的绿树明显减少了许多。土路在可预知的结局中,带着我们的记忆作了时代发展的基底。路,真正开始作为一种载体进入了我的生活。
于是,我不得不开始赶路。
隔着厚厚的混凝土,我依旧行走在土路之上,并随着年月的增长,往来于土路所延展到的地方,于是,我认识了更多的路,结识了更多的人。岁月如歌,一年又一年,当我感到疲惫时,仔细思量路的变化,于似乎觉得,年少时对前进中的路的一切想象似乎过于简单,就像对土路的印象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娱乐场所罢了。
当土路渐渐被封存在记忆中时,我觉得以前的土路变得越来越陌生。岔口不断增多,时而平坦宽阔,时而崎岖狭窄,有时让我在岔口不知所措,分不清该沿着哪条路继续前行,担心走错路后折返费时或再也无路可走。虽坎坷挫折难以预料,但也有难以尽收眼底的风景。于是,我不禁羡慕起身边的同行者——他们有着比我利好的起点和装备,走起路来的步伐比我稳健、比我快速。于是,我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日子里彷徨、气馁……
然而,当平心静气,仔细思量时,我发现上天既要我追寻一片宁静的天空,又要我脚踏实地的去赶路,那我还是要坚定地选择一些路,无论平坦还是崎岖。因为,人生最难跨越的不是路本身,而是我们自身设下的路障。因此,在赶路过程中,当我们感到过于艰难时,在坚定方向和铿锵步履的同时,不妨想想记忆里的那条土路,因为在年少无知的日子里,它之于我们仅是快乐的载体。
赶路,简单即是快乐,无知便是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