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香

王举芳

  朋友去西藏，带回来一些藏香，赠我多半，她知道我是喜欢好空气的。

  迫不及待点上，一股特有的馨香瞬间满屋缭绕。

  记得在乡下时，母亲总是在院子里栽植很多花草，夏日到来，各种花草繁茂葱茏，每天都有新鲜的、嫩嫩的香味加入到芬芳的行列。我喜欢把小桌搬到院子里写作业，写的累了，我就把鼻子凑到花前，轻轻嗅着，顿时，满鼻的清新直抵肺腑。

  后来搬进了城里，虽然在阳台也种植了不少花草，却闻不到乡下那样的清新味道。去超市，看到空气清新剂，一溜儿看过去，竟然有各种花香型：比如茉莉花香型、玫瑰花香型、桂花香型等等，也有果香型的：比如苹果香型、柠檬香型等。

  价钱不贵，十几块钱，我便买了一瓶玫瑰花香型的带回家，将那喷嘴轻轻一按，立时，便如置身玫瑰花园中一样了。

  然而，没用几日，我便不想再用了，这种人工制造的香味终究是没法跟自然界里自然的香气比的，因为它毕竟不是活的。

  家里栽植的茉莉花开了，我突发奇想，何不用瓶子收集一些花香呢？我找来一个塑料瓶，刷洗干净，把那些才开或将开的茉莉花摘下，装进瓶子里，瓶盖上穿了许多小孔，放在桌几上，竟有缕缕暗香，馨香萦绕。我的欢喜还没回过神来，瓶里的茉莉花却开始变旧，香气也渐渐湮灭了。花香，原来是不能贮存的。

  藏香虽说凝聚了很多植物的香，但与自然的香气比起来，仍让人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太过人工，太过匠味了吧。

  剩下的藏香没有点完，便被我束之高阁了。

  那一日，去拜望一位老者，他正坐在洒满阳光的窗前，闭目养神。他是我们这个小城一位德高望重的画家，他的画多是以山水、乡野题材为主。我说您居住在城里，是不是经常去乡下采风啊？他说不用采风，那些景就住在他心里，那些都是他的童年记忆。他说他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让心随记忆去接地气。他说人是需要接地气的，地气的香能洗濯掉灵魂的尘。

  我也闭起眼睛，时光回转，眼前恍惚出现了乡下的小院，那满院的花草，举着手，把香味捧到我的鼻尖，依旧那么清爽怡人。

  隔着都市的高楼，我们也许很难嗅到那种自然界里接地气的香味，但只要心存美好和善念，一定能闻到心仪的好空气。

  其实，人心是一个最好的香炉，拥有坦然与豁达，便能心香萦绕，芬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