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一条江

   杨罗先

  1

一条江

温热在秋阳里

坐等我下班

与天空吻别

两手空空

忙碌的城市

在一条江里

节外生枝

江水，托起我

托起一对恋人

托起一辆车

托起一方宝塔

托起一个城市的骨骼

鱼儿游不动

江水，托不起

它带刺的翅膀

  2

二十三楼

不折不扣的江景房

霓虹初上

我在江边放牧

却找不到心中的牧场

逆流而上

高高的塔尖

把一条江拦腰折断

苍凉的文字七零八落

我不敢追问它的走向

夜风如刀，收割江水

进仓的只是水草

咀嚼文字里的秋天

我把秋天里的文字咽下

   3

天空哭着鼻子

缠绵的雨，说下就下

一条江，如失控的泪腺

我听得到江水的呜咽

逆着水路，我的眼神

犁开一道翻腾的幻想

鱼虾穿针引线

一遍遍缝合决堤的伤口

石头被卡在日子的腰部

疯狂的水草走出红尘

日趋消瘦的江面

在一苇方言里，略显迟疑

我便看见无数条藤蔓

从裹脚的年代抽身而来

   4

一场雨，淅淅沥沥

把我的心淋得透湿

倾斜的江岸

正好与我的心情同步

残存的几片叶子

叶绿素被秋风稀释

一条船，修修补补

让我想起千疮百孔的人生

钢筋和水泥

把我江边的石凳堆满

我只好呆在迎水面的塌方

望着倒影

想那些湿漉漉的往事

平静的江面，一只水鸟划过

千万间广厦不翼而飞

   5

月亮是天上的一条江

一条江是地面的月亮

寂寞时凝望流淌的江水

我看见月亮热泪盈眶

你的眼睛也是月亮

在喜怒哀乐中圆了又缺

我喜欢弦月

我喜欢看你甜甜的笑靥

亦如我喜欢宁静的江水

都说你是水做的一样

月亮在天上，你在地上

你仰望月亮

月亮吻过你的脸庞

我凝视一条江，江底也有月亮

你的风情万种，让我柔情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