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师

耕 者

  韦老师真名叫韦元华，在镇中学上课，跟我家实际有点亲戚关系，只不过走动不多，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反观现在的人情关系，感觉也很正常。

  读小学的时候，他偶尔也到过我家。当时很感惊讶，一米八六的身高，人很精神，说话直爽，又爱“咯咯”笑，所以很亲近。夏天的时候，他常常穿着印有各种运动标志的服装，凭想象就知道他肯定是篮球主力。又总有人说他比毛主席还高三厘米，我也在心里进行过比较，确实高。不过，一个是“咯咯”笑的高个子，一个是金光闪闪中的老“神仙”。心里很异样！

  读中学后，可以经常看到高高的韦老师了。我猜想他一定是上体育课，果然，我猜中了。不过，他却没有上我们的体育课，这是一个遗憾。我常常看到他站在高年级同学面前训话，偶尔讲解一些篮球知识，心里很羡慕。好在学校常常开运动会、搞教师篮球友谊赛之类，这个时候，总能看到他。他一出现，同学们就会指指点点，有时还会伴随一阵欢呼，韦老师也从不让人失望，在篮球场上，只要他一拿到球，同学们就会伸长脖子期待，只见他在人群中左转右旋，一个腾身，“两分”轻松拿下。印象中，即使两三个人围堵，也拿他没辙。韦老师，就是这样一个偶像！

  后来，渐渐地不见他上体育课了，而是改成美术。他上过我们一个学期的美术，第一节课，我记忆尤深，因为在那节课之前，我是不知道美术课还可以在教室外上的。他把同学们集中在校园的一角，用双手反向一靠、一压，前后拉伸，就是一个选景的镜头，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选景。他让我们自己选景，随意作画，不管画什么，只要能按时交“作品”就行。这是韦老师留给我最深的印象，之后的感觉，大抵也是平平淡淡。略显叛离的我，甚至一度怀疑他的艺术功底，这样教学，怕也是一种糊弄。

  后来我上了高中，假期无事，听说他退休了，便决定去看看他。距离不远，从我家去，也不过两公里，走路也费不了多少事。只是常听人讲，他是一个讲究的人，平时吃饭都喜欢单独进行，有那四处乱串的顽童，只要靠近他家的房屋，就会被他轰散。也不知道他会对我怎么样？

  然而，事出意料，他对我出奇的热情。泡了一杯香茶，拖来两张木凳，就在树荫下聊开。当听说我喜欢写作时，还郑重嘱咐了几句，之后带我参观了他的书房。只见室内布置很清雅，墙壁上悬挂着各种狂草、山鸟绘画，书柜里分门别类排放着各类书籍。看我兴致高，便铺开宣纸，写了一幅书法相送，临行，我斗胆向他借了一扎书，承诺下月归还，他也允了。整个过程，一直乐呵呵的，我的心里，顿生暖意。

  此后，我便常常一个人进出他的雅室。直到高三时，因为功课忙，才中断。

  参加工作后的二十年间，我也去拜访过他几次，但是年届八旬的韦老师，行动已大不如前，虽有笑意，却终是伴随些许咳嗽，看着心里都隐隐作痛。大约三年前，他去世了，祭祀时，看着他灵前的画像，我的心里苦味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