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与故乡书（三章）

季 川

之一春天，我被一声惊雷突然叫醒

  万物有灵，大地复苏，春天来了，我被一声惊雷突然叫醒。

  我的脚步刚从雪地里回来，正如燕子刚回到了屋檐下的老巢，呢喃间，春风正穿堂而过。

  麦苗向上，柳枝婀娜，阳光普照人间，能够梦见的，都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像春雨不经意就濡湿了你的诗行，像你的随意走动，都是窗外无声的呼唤所指使。

  蚂蚁开始上路，它们小心翼翼地搬运或者背负着春光，这些春光足以让一条路成为大家的必经之路。蝴蝶翩翩飞，花香四溢，每朵芬芳都是自然的宠爱，每座花园都是天使的乐园。鸟鸣婉转，它们的歌唱轻松、明亮且愉悦，它们倾巢而出，炫耀着自由的飞翔。

  当你低头赶路，当你回首昨天，仔细听听那声惊雷吧，有警醒，有鞭策，更有鼓舞。

之二春天，一首交响乐正在上演

  春天的序幕已经缓缓拉开。一首交响乐在一只无形的指挥棒下开始演奏。

  河流的心情已经解冻。土壤松软，蚯蚓出动，田埂的青草开始蔓延绿的眼神。树木返青，百鸟啁啾，清风柔柔地拂过耳际，细雨轻轻地落在脸庞，热爱劳作的人，已经脱下了棉衣，走向了田野。

  公鸡打鸣，朝阳冉冉升起。炊烟洁白，日子红红火火。肩挑的人，手提的人，背着行囊的人，放牧的人，播种的人，耕耘的人，都是对春天充满激情的人。

  父亲的烟瘾一直无法戒除，他扛着铁锹巡视田野的样子，多像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母亲的蓝边碗摆放整齐，热气腾腾的菜肴就装在里面，这些美味大都是刚从菜园地的露珠上摘下的，上面栖息过小小的豆娘，上面没有喷洒过刺鼻的农药。

  黄昏如此淡然，夕阳如此艳丽，星辰如此清晰，月亮如此醉人。许多音符，从各个角落飞出来，把一天的光阴继续交接下去继续演绎下去。

  在春天，你不知不觉就想在那个舞台上尽情舞蹈、一展歌喉，你一直就这样被牵引被紧握被鼓动，在那激动人心的美妙时刻。

之三春天，写给故乡的第一封信

  春天来了，我的故乡，我的桑园村，你肯定又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吧？

  春回大地，万物更新。门前的迎春花又该尽情绽放了吧？屋后的老槐树又该起死回生了吧？屋顶的炊烟又该直冲云霄了吧？

  那个一生钟爱田野醉心庄稼的男人，就是我不拘言笑的父亲。你手掌上的老茧，我不知怎样才能将它消除？你脊背上的弯曲，我不知怎样才能将它扶正？你夜里的咳嗽，我不知怎样将它赶走？

  那个一生将青春将白发献给父亲献给家庭献给子女的女人，就是我步履蹒跚的母亲。这么多年，她究竟咽下了多少日子里的苦水？诞生过多少生命里的困惑？品尝过多少回时光里的甜蜜？

  我的笔墨太浓，泪水太重，白纸黑字，我不止一次在月光下取出梦里的故乡，反复摩挲，仔细聆听，慢慢回味。血脉相连啊，无法割断的亲情与故乡啊，你们是我一厢情愿的诗行与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