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唱不完的歌
黄正书
赶场要赶查白街,各方朋友聚拢来。
千里迢迢为哪样?查郎白妹记心怀。
这首民歌,是布依族青年男女在查白歌节上经常演唱的。虽然查白歌节年年举办,但查白歌节的热闹场面从来不减,查白歌节的歌声常萦绕于耳际,激荡于胸怀。
查白场已赶了几百年,新中国成立后也年年在赶,关于查郎白妹故事的民歌也年年在唱。来赶查白场的人,可以说几乎人人都知道查郎白妹的故事。正如歌里唱的:“千里迢迢为哪样?查郎白妹记心怀”。故事虽然已经很古很古了,但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心中,并不觉得它“过时”。忠贞的爱情,相互的信任,家庭的和睦,社会的和谐,是人们心中永远的追求,是人们千百年来所遵循和大力提倡的。这就是查白场常赶常新的动因,这就是查白歌节的魅力所在。
世界上的许多民族都创造了自己民族悠美的民间故事,以寄托自己美好心灵的向往,表达人们对某一事物的喜怒哀乐。因此,它是人民群众的心声。如梁祝故事,牛郎织女故事,孟姜女故事,以及阿诗玛、刘三姐故事等等,他们和布依族的查郎白妹故事一样,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耳熟能详的经典。
根据这些经典故事改编的戏剧等文艺作品数不胜数。查郎白妹故事也曾由州民族歌舞团改编成歌舞剧,获得过全国大奖。这些故事已经深入人心,人物形象已经定型,不容人随意纂改。如果有哪一位作家、艺术家,随意地将这些经典故事中的主人公塑造成反面人物,或随意嘲弄,任意贬斥,那一定是不得人心的,令人不能容忍的。同样,查郎和白妹也是布依人民心中的英雄,是年轻人的楷模,也不允许别人随意地对他们的形象予以歪曲。
这决不是空穴来风。在一本文艺刊物中登载了一部剧本,将查郎塑造成一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浪得虚名的贪婪小人;白妹则是一个目光短浅,为了自己的小家庭,反对查郎远行打虎为民除害的庸碌之辈;将布依人民智慧的化身,享有崇高威望的“寨老”塑造成一个拆散别人幸福家庭、令人生厌的人。读完整个剧本,有如吞了几只苍蝇,心里很不好受。
因查郎白妹的故事而形成的布依族查白歌节,早在2006年就已经荣幸地登上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荣获这一殊荣的,还有“八音坐唱”。这两项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布依族原生态的民族民间艺术,其形式也已基本固定。“布依八音”之所以得其名,就因为她原先是由月琴、牛骨胡等8种纯属布依族的民间乐器所演奏。近代虽然增加了一些乐器,但也是具有布依民族特色的纯民间的东西。但某些人对于原生态的“布依八音”,竟然也随心所欲地进行“改编”。加上一些西洋乐器,搞什么“新八音”“摇滚八音”,使之非鹿作马,不伦不类,倒土不洋,不土不洋。要搞“新”的,“摇滚”的,人们当然不反对,但何必借“布依八音”的皮?一位资深的老艺术家看后非常气愤地说这是“胡搞”,是在随意糟踏民族精品。
文艺作品当然可以创造,可以虚构,但是还必须源于生活。生活是艺术之根,是艺术之源。我们不能违反生活的真实。
上世纪八十年代,万屯镇冒水井村“冒”出了一批“绣花郎”。现在有人据此搞了一则歌舞“布依绣花郎”,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从古至今,有哪一个布依村寨出过一批“绣花郎”?既然布依族没有“绣花郎”,就不能掠人之美,将别人辛辛苦苦栽种出来的鲜花,摘来插在自己的头上炫耀,那一定会让人感觉到脸上发热,令人无地自容。
这些年,宣传少数民族的文艺作品不少,其中不乏成功之作,精品之作,这是主流,大家有目共睹,谁也抹杀不了。但白璧微瑕,有一些不足之处也属正常。
只有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鲁迅先生曾有一句名言:越是民族的东西越容易走向世界,越容易被世界所接受。我们搞民族文化,就要在民族特色上下功夫。只有充分了解民族心理,了解民族传统,创作出来的文艺作品才具有民族特色,才能为人们所接受。
查白歌节是古老的:“日出东方映山红,纪念打虎好英雄。他是我们好榜样,胜过三国赵子龙。”“约妹来赶查白场,查白场上好风光。笑容满面把歌唱,好比金鸡配凤凰”。尽管歌词是新编的,但也洋溢着古意,古色古香。
查白歌节又是现代的:“来到查白要唱歌,那边唱来这边和。你唱清正廉明好,我唱和谐天下乐”。“要我唱歌我就来,来到查白登歌台。时逢盛世歌唱党,正遇改革乐开怀”。歌手们还把当今的国家大事编成民歌:“太阳出来满山红,申报奥运得成功。圆了中国百年梦,中华健儿逞英雄”;“八月桂花遍地开,北京奥运办起来。家事国事天下事,国荣民喜乐开怀。”还有充满了现代浓郁气息的:“哥去打工好几年,约妹相会查白天。匆忙去买火车票,赶来查白和妹连。”歌唱家乡新貌的:“南昆铁路像条龙,横穿义龙地方中。从此经济开发了,太阳出山渐渐红。”其它还有歌唱富裕生活的,歌唱支援四川灾区的……
查白,真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