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 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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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 蚊

发布时间:2018-11-27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袁定鸿

 

袁定鸿

 

  稻花开过后,野生巴茅即将开花;巴茅花谢,蚊子将从人的居室消逝;蚊子一旦离去,天渐冷,人的肢体开始懒散起来,有时将不自觉地留恋有蚊的夏天。

  因为,蚊子是很可爱的。

  从字面解,“蚊”从“虫”与“文”,想必它是虫界的知识分子,才有这高雅的名字。知识分子喜欢引经据典,也爱作雄辩,甚至是辛辣的嘲讽,我们夜里听到蚊的嘤嘤声息,算是四方蚊群汇集围坐客厅雄辩的委婉或慷慨。“蚊”后缀有 “子”,“子”者,德高、望重、学深也,如老子,孔子,孟子;“子”之别意是指小巧可爱的人或物,如石子,小孩子,都带有亲切的成分的了,所以,蚊子的名,应该不会让人厌嫌,倒让人觉得亲近。

  蚊子专门生长于山间田野,它们都不想去城里。城里漫天都是废气,不会是它的温床,要不是城里贼盗多,城里人完全可以做真正的城里人,像裸着胴体在大街上走着一样,也裸了门窗睡大觉。农村却不,夜间没有莺歌燕舞,星星点点的蚊子就伴着夜间的深度寂寞,在灯光下划着唯女性独有的弧线,给你贫瘠的思维或是劳累的肌体,添一点麻木后的亮色。

  但人特别怕痒,就像羊舔了人脚心,人可以笑着死去。虽然蚊子或许是在净化我们体内肮脏的血,却与人成了天敌——原因之一就是痒得不正经,原因之二是被咬的快感超过了限度。

  我眼里的人是自然界最慵懒的奇物,若非蚊虫的叮咬,绝不会摇颈耸肩扭臀,是以多得了颈椎腰椎病症;若非蟑螂的胡拱乱窜,人必将躺在靠椅里故作高深地默想,甚至翻两年书也仅仅只有几页,以至于没有了脚力与敏锐;若非苍蝇在饭碗里偷食,眼珠也懒得在眼框里转动,当然就少不了肚腩,更少不了赘肉,直到引发百病,才怨着科学跟不上疾病。

  其实蚊子,真是我们免费的锻炼器械,或者说是良医,但因为它在时间选择上有些不相宜,就让它丧了身家性命,实是冤枉。

  蚊子在我之类“奇人”的眼里,实在很是高雅,它既不像鳄鱼突起巨口,让你毛骨悚然,也不像毒蛇吐出信子,让你逃避四野,它的生存只是为了排解你的寂寞——因为我们都很寂寞——在暗夜里难捺的躁动的寂寞。

  蚊子之所以选择了暗夜,我想它是悟出了人的习性,无论是万年前千年后的人群,都在暗夜推敲着白日里的不满足与不安分,或许还有漪念,所有白天不能做或不敢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晚上去空想,再在空想中消除疲乏,而如此的暗糜,都是在蚊的阴影下进行的。

  据说,叮人的蚊只有雌蚊,雄的大概是在满足了某种生活后疲乏地躺在暗角里睡过去,忘了吃食,只余雌蚊孤独地兴奋着,所以,雌蚊只好找据说是动物里最聪明的人类来倾诉,来触摸。我曾在蚊的抚摸下强忍着恶痒仔细观察它,好一个优雅了得:肢体芊芊;每一只小腿都不在一个平面上,很有些白鹤独立孤芳自赏的娴雅;它们肚腹平滑,看不出一丁点儿皱折,是极会保养的专家,唯在吸饱了血后,肚腹才成了一粒卵形的玛瑙。其实蚊子没有太大的贪欲,一旦人类让它满足正常的温饱,它就很满意,服服帖帖从人的肌肤之上滚了开去,再不打扰。蚊子分两类:一黑,二麻灰。黑的像古装剧中的蒙面女侠,飞起来柔中带刚,完全是侠女飞鹰的精彩蒙太奇;麻灰的,像是穿了美腿丝袜,纤巧中略带丰腴,比车模还多了些女性的内涵。但是它们,因与人仇隙太深,人就没有去仔细地观察它与描摹它,让它自生存以来从没有得到“选美”的片言只语,但它从没有抱怨委屈。

  其实人有时真不及这玲珑的生灵,蚊子给你快乐的时候,你却在麻木的酒后中睡去,或者点燃蚊香,既毒了蚊,也毒了自己。蚊其实也安于现状,并未把喙吻伸到任何可以中饱私囊的地方,它的要求总是先嘤嘤地说些合理的诉求,才在你充耳不闻中揩了点油消然离去,不像“表哥”吃了你,最后的结果却是来路不明。

  而我的“表哥”,真的比蚊子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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