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的旅程

罗迦玮

  读程伟礼先生《信念的旅程——冯友兰传》一书，方知冯友兰先生是中国近代著名的哲学家、教育家，于1931年、1934年分别写就了《中国哲学史》上、下册，作为大学教材，为中国哲学史的学科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他的《中国哲学史》纵贯几千年历史，是继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之后又一部具有广泛影响的中国哲学史著作，代表了上世纪30年代中国哲学史研究的最高水平。他高度提炼总结了两个观点，一是从中国哲学的传统看哲学的性质及其作用，二是从中国哲学的传统看世界哲学的未来。

  冯友兰先生（1895.12.04～1990.11.26），字，芝生，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祁仪镇人。191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1924年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学位。回国后，任清华大学教授、哲学系主任、文学院院长，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文学院院长；解放后，任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二至四届政协委员、第六、七届全国政协常委。曾获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印度德里大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名誉文学博士。

  留过洋的冯友兰先生学贯中西，始终坚守中华民族的精神信仰，他尽自己的才能努力保持文化传统的同一性和个性，又同时促进传统实现新命。政治上的得宠和失意，未能消磨他的坚守，在辉煌与懦弱之间、成功与失误之间，随着阅历的丰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他一生致力于研究和传播中国文化，是近代以来中国能够建立自己体系的少数几个哲学家之一，他的思想在现代中国哲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民族危亡的抗战时期，他坚信：有着五千年文明之深厚基础的中华民族绝不会灭亡，困厄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冯友兰先生是一位不谙政治权术的学院派哲学家，以光大中国传统哲学为己任，在“起而行道”失败后，再一次沉寂下来“坐而论道”，以自己的生命点燃了中国哲学和文化的希望之光，而成为享誉世界的中国哲学泰斗。

  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在冯老仙逝后曾经评价：芝生先生走过了95年的漫长的人生道路，95岁几乎等于一个世纪。自从公元建立后，至今还不到二十个世纪。芝生先生活了公元的二十分之一，时间够长的了。他一生经历了清代、民国、洪宪、军阀混战、国民党统治、抗日战争，一直迎来了解放。道路并不总是平坦的，有阳关大道，也有独木小桥，曲折坎坷。然而芝生先生以他那奇特的乐观精神和适应能力，不断追求真理，追求光明，忠诚于自己的学术事业，热爱祖国，热爱祖国的传统文化，终于走完了人生长途。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们可以说他是晚节善终，大节不亏。他走了一条中国老知识分子应该走的道路。在他身上，我们是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的。

  上世纪80年代，随着“四人帮”的垮台，思想上的“拨乱反正”，尤其是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冯友兰先生迎来了自己的学术春天。经过50—60年代的教训以及70年代的思想折腾，决意空所依傍，直陈己见，重写中国哲学史，以舒解胸中积压多年之郁闷。自1980年开始，冯友兰以耄耋之年，展老骥之志，手握如椽巨笔，重写《中国哲学史新编》，经过十年的艰苦努力，终于在1989年完成了七卷本的《中国哲学史新编》，了却了一大心愿。在《中国现代哲学史》的最后，冯友兰先生把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思想和中国古典哲学的辩证法，放在平等的地位上进行比较，得出了发人深省的结论。冯友兰放眼人类，说：“‘仇必和而解’是客观的辩证法……人是最聪明、最有理性的动物，不会永远走‘仇必仇到底’那样的道路。这就是中国哲学的传统和世界哲学的未来。”人类实现和解，是哲学老人冯友兰最后表达的心愿。

  深奥的哲学于我而言是难于理解的。但冯友兰先生晚年在印度世界哲学论坛大会上“哲学就是生活”的一句解答，让我茅塞顿开，他研究了一辈子的哲学就得到了这个结论，非常精辟！让人一下子恍然大悟。

  作为凡人，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总会面临着许多的困惑和矛盾，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得失沉浮、痛苦欢乐，都需要把持定律，从容应对。这其中就蕴含着哲学的道理，需要我们有理想的信仰和是非的观念。

  冯友兰先生把人生境界划分成自然、功利、道德和天地四种境界。这四种人生境界之中，自然境界、功利境界的人，是人现在就是的人；道德境界、天地境界的人，是人应该成为的人。前两者是自然的产物，后两者是精神的创造。自然境界最低，往上是功利境界，再往上是道德境界，最后是天地境界。它们之所以如此，是由于自然境界，几乎不需要觉解；功利境界、道德境界，需要较多的觉解；天地境界则需要最多的觉解；道德境界有道德价值，天地境界有超道德价值。

  我们的人生境界如何升华？就取决于我们的生活信念和精神信仰，作为著名哲学家、教育家，同时又是坚定爱国者的冯友兰先生，已以其信念的旅程，为我们指明了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