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件令我心颤的往事。回想开来，心里总感觉不安。每每镇静下来，思虑着这一切，那小女孩饱含渴盼的眸子久久困扰着我，心中总有种深深的负疚感。

  几年前，我到乡下探望姑妈。那儿，空气是那么清新，气氛是那么的幽淡静谧，让人足以忘记都市的喧嚣、无奈。闲坐无聊，我拿了本小说在大门外读了起来。不料，这一举动引来了几个唧唧喳喳的小孩。其中，一个长得挺可爱，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用嘴咬着指尖，怯怯而好奇地站在一旁窥视着我，忽闪着大眼睛，时不时小嘴唇露出微微的笑意。我好奇怪，是我鼻梁上的眼镜，还是我本身闹出了什么难堪。我回看自己，无甚可笑之处。我羡慕孩子独有的天真、烂漫和无知。不一会，那几个小孩就和我打得火热。唯有那小女孩一人无言地凝望着我，我也时不时看她。

  终于，她一蹦一跳来到我身后，蹲在旁，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书中的白底黑字。她的眸子黑黑的，大且亮，从中透出股灵气；隐含着某种渴盼的希冀。她微皱着眉，似乎想将那些字识透又觉无奈。她那明澈的眸子像在告诉我，将书借她翻翻，我照办了。小女孩接过书，小心地捧着，看得那么有滋有味，眸子里满是新奇。猛然，我发现她把书拿倒了，但我不会也不想告诉她，我不想伤害一颗幼稚充满幻想的童心，不想……

  几天后，我走了。偶然发现倚靠在村口小树旁，正呆呆望着我远去的小女孩，我看得出，她不想我离开，我敏感地感到她黑亮的眸子透出强烈的渴盼，又似在向我诉说什么……

  一次，姑妈到城里来，我问起了小女孩，姑妈眼神忽地黯淡了许多，淡淡地说：“小凤啊！她家穷，还有弟弟，她挺能干，学会了烧火、砍柴、做饭。咱乡下就是穷，要不……”姑妈噎住了，我没在追问下去。我知道，像小凤一样的小女孩还很多很多。

  至今，我仍忘不了那双眸子，那双让我难以释然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