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麻雀一样活着,虽然有点小家子气,但很坦然,也很执着。
迫于严冬的无情,大雁小燕们早在冬季来临之前,就做了浩浩荡荡的大逃亡。如今北风肆虐,寒潮频袭,在冬日的原野上依然你追我赶纵情歌唱的,是那些不起眼的麻雀。麻雀,在我们乡下管它叫“老家贼”。在我看来,不如叫它“恋家贼”。是啊,在这瑟瑟的冷风里,唯有麻雀们依旧恋着打着寒战的家。
像麻雀一样活着,也许有点低调,但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欢乐。
在冬日没有烈性的阳光下,麻雀们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树,从一个烟囱落到另一个烟囱。树,落光了叶子,承担不住阳光的温暖;烟囱有气无力,一个劲儿地哈着寒气,温暖都留在了屋里。麻雀们不在乎这些,麻雀们只在乎那棵树有没有需要展开翅膀的高度,只在乎那个烟囱有没有升腾着烟气的温度。有高度就要付出力度,有温度预示着家的和谐与幸福。
村外的场院里,佝偻着冬日里也不肯回家的麦秸垛,俨然就像一位慈祥的老爷爷——与世无争,心平气和。麦秸垛任麻雀们绕膝歌唱,或纵情地在自己的头顶盘旋。麻雀们淘气得很,一不留神,总会有几只偷偷地钻进麦秸垛厚实的被窝。严冬的寒冷,经不起麻雀们没完没了的追逐;麦草尖上的寂寞,经不起麻雀们不疲不倦的摇曳,叽叽喳喳的旋律回荡在空旷的原野。
像麻雀一样活着,很普通,很生活,也很哲学。
雪,说下就下了。耐不住性子的麻雀们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骨子里的懒惰。时而,扒开雪下的衰草,啄寻发黄的秋梦;时而,舒展开瘦弱的小爪子,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地描摹生活——描摹那种不会因风雪而改变的惬意,描摹那种与世无争我行我素的怡然自得。冬天,在它们的描摹中一天天变短;春天,在它们的描摹中渐渐有了底色。“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在麻雀们的眼中,这句话有属于它们自己的注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