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咱坝子的夏季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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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咱坝子的夏季阳光

发布时间:2020-10-11  字体:   点击量: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信息来源:义龙新区融媒体中心 作者:王沾云




  明晃晃的夏季阳光,照在木咱坝子上。
  随着最后一缕雾霭的褪去,木咱坝子少女般的衿持,在瞬间变成了女人的热烈,热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一湾缓缓流淌的溪水,把阳光的炽热,变成倒映在水里的白云。白云悠悠,树木葱笼,明晃晃的阳光下,溪水犹如女人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目光,变得更加妩媚动人。潺潺流淌的小溪里,女人的梦附在青苔上,一丝丝一缕缕在溪水里飘动,温婉多情,九转回肠。真想抓一把起来,细细辨识,在女人的梦境里捕捉可以追求的机会。把手伸进水里一抓,飘动的青苔从指间滑过,什么也没有抓着。再抓一把,飘动的青苔又从指间滑过,还是什么也没有抓着。把手从溪里缩回来,沾在手上的水,一滴接一滴从指缝间慢慢掉落到小溪里。片刻之间,我的手在阳光下干燥如初。
  一畦静静凝望蓝天的浅水,将蓝天下的远山与田块,重组成一幅彩粉画,镶嵌在田坝里。浅水北边,是几块育满了稻谷秧苗的水田。秧苗生出水面两寸左右,密密层层的,犹如在水田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绿色蚕丝被,明明盖着一层东西,却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在秧苗丛中闪动的水光或在秧苗丛中飘动的白云倒影,令人无限遐想。浅水南边,是几块还立着麦子的麦田,金黄的麦穗,呈半弧状态围在浅水边,与远处的山峰连成一片,把蓝天与浅水既明显切割开来,让天是天、水是水,又将天与水有机连成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辩证统一整体,构成了一幅水天一色的彩粉画。明晃晃的阳光下,静卧浅水中的远山倒影,犹如沐浴的女人,让木咱坝子的光阴故事,变得更加瑰丽生动。
  一束从山垭口斜射过来的耀眼光柱,被生长在小溪边的树木的枝丫挡住了,散碎成一地色彩缤纷的斑斓。几只正在田块里觅食的鸭子,腾腾腾地奔跑过来,却什么也没啄到。于是,便假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地在小溪的岸边上踱步。几朵白云飘过山垭口,挡住了阳光,那些散落在小溪边的阳光碎片,一下子便没有了踪迹。正在踱步的鸭子,也立即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起来。片刻之后,聚集在山垭口的白云飘走了,从山垭口斜射过来的耀眼光柱,一下子变得粗大了许多。光柱子撞击在小溪边的树木上,树木的枝丫晃动几下,地上一下子又散落了许多斑驳的光影。鸭子又连忙奔跑过来,啄几下,再啄几下,确定什么也没有啄到后,便嘎嘎嘎地叫唤着扑腾到小溪里……
  一笼生长在小溪边的月季,把明晃晃的阳光,与收藏在心底的秘密,轻轻地揉合在一起,变成一朵又一朵点缀在枝叶间的红艳艳、粉嫩嫩的花。有的向阳而生,有的顺光而长,有的傲立枝头,有的隐藏叶间,有的已经热烈绽放,有的正在含羞待放,身姿娇美,仪态雅致。已经绽放了的,在阳光下坦露心扉,花蕊上的绒毛,晶莹透亮,花瓣上的露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正在含羞待放的,把从阳光里吮吸的能量,转化成一股又一股昂扬的激情,把花谷朵撑得鼓鼓的,只要时机一到,就会把全部的美丽绽放出来。负责衬托花朵的绿叶,一片紧挨一片,一枝紧靠一枝,一簇紧联一簇,疏密有致,水灵可爱,让花朵变得更加绚丽嫣然。
  明晃晃的夏季阳光,让溪水明媚,让田块坦荡,让树木顽皮,让花朵娇艳,成就了木咱坝子的热烈。阳光下的木咱坝子,犹如刚从美梦中醒来的女人,妩媚多姿,热烈奔放,令人销魂。
  也许,木咱坝子的浪漫故事,就是从明晃晃的夏季阳光开始想象的……

  在我的记忆里,木咱坝子的故事,都与农耕有关。而木咱坝子的农耕故事,在明晃晃的夏季阳光里更是记忆深刻。
  木咱坝子都是上等的好田好土,产出的大米,也是上等的好米。木咱坝子生产的“满口香”大米,就是一等一的上等好米。用“满口香”煮出来的白米饭,香得让人吃上一口就不想搁碗。
  提到“满口香”米饭,自然得先说木咱坝子的“栽秧”。
  说起栽秧,但凡木咱人,特别是五十岁以上的木咱人,都会立即精神振奋。因为,栽秧曾是木咱坝子一道亮丽的季节风景,也是一代木咱人的深刻记忆。
  对我来说,提起栽秧,也自然会精神振奋。虽然,已经十多二十年不曾栽过一笼秧苗了,但说起栽秧,也还是能够道得出个一二来的。更重要的是,还能在说起栽秧的时候,夹杂着说一些与栽秧有关或无关、与栽秧的人有关或无关的诸多往事来,让栽秧的记忆,经过木咱坝子的夏季阳光一晒,就从平淡的季节往事变成了趣味横生的光阴故事。
  耕地培土,平整苗床,浸泡谷种,培育小秧,打秧田,栽小秧,打水田,栽大秧,薅秧苗,压榨草,放田水,杀害虫,等等,栽秧的每一个环节,都有说不完故事。每一年栽秧,也有说不完的故事。
  我在木咱坝子生活和工作的那段日子,每一年都要参与栽秧。有时,是在自家的田里栽。有时,是在别人家的田里栽。
  在自家的田里栽,那是理所当然的责任和义务。你不做,父母就得全做,你少做,父母就得多做。所以,积极参与家里栽秧,也是一种尽孝的表现。
  在别人家的田里栽,那是一种人情交易。别人家人手不够的时候,你主动去帮忙两天,别人就欠了你的人情。你家忙活的时候,人手紧缺,你即使什么也不说,别人也会主动来帮忙你两三天。就这样,在我帮你、你帮我的往来中,繁重的农活就变得轻松了,邻里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融洽了。
  有时,在别人家的田里栽秧,却不是因为人情,而是为了务工。在木咱坝子,有偿帮人栽秧,是一种你情我愿的务工方式。只要有人请去栽秧,就近务工挣钱,每天都有收入,还能解决一日三餐,日子倒也不错。请人来栽秧,一天就把一季的农活干完,一点也不误农时。节余下来的时间,又去帮人栽秧务工挣钱,填补请人栽秧的支出,家庭收支也就不会出现亏空。
  无论是栽小秧,还是栽大秧,只要到了节季,天一亮就会有一帮人,集聚在小镇的集市上,等人来请去栽秧。根据栽秧田块的多少,确定要请的人数后,只要跟带头的人说一声,就会有相应的人数跟你下田栽秧。
  将人带到田里,就回家做饭。午饭,晌午饭,晚饭,一天三顿,必不可少。午饭多是三菜一汤,在家里吃;晌午饭多是糯米饭或耳块粑,送到田间吃。晚饭必须做得丰盛,可九菜一汤,也可七菜一汤,满满的摆一桌子;如果只上五菜一汤或三菜一汤,那汤的份量就要有足够的份量,多是用一个大大的缸钵,盛一钵满满的猪脚或排骨,而且在吃饭过程中还要不停地添加。
  当然,也可以只上五菜上一汤或三菜一汤,但必须有肉有豆腐有蔬菜而且份量足够,要不停地添加,来栽秧的人也不说什么。如果来人有男生,还得有烟有酒,特别是晚饭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得邀请男生喝上几杯,或者划拳,或者碰杯,除非是来人反复推辞说不能喝酒,主人才不勉强。
  招待得好一点,来人的活儿就做得认真一些。招待得差一些,活儿就做得马虎一些。一句话,你把我视为家人,我就像是做家里的活,你视我为帮工待我马虎,我也只好马虎应付,只等傍晚收工领了工钱就走人,谁也不欠谁的情。
  在明晃晃的夏季阳光里栽秧,只是木咱坝子农耕故事里的一个段落。在这个段落里,还有很多值得回味的细枝末节。几乎,每一行秧苗的空隙里,都散落着一个动人的情节。几乎,每一块秧田的水波里,都荡漾着几个交错穿插的动人故事。在每一个动人的故事里,在每一个生动的情节里,都有湛蓝的天空,都有悠然的白云,都有潺潺的流水,都有宁静的村庄,让人感到亲切……

  明晃晃的夏季阳光下,木咱坝子燥热得令人不敢睁开眼睛。犹如面对一个目光灼热的美女,想看,却又没有勇气。
  于是,就只好等待有浮云飘过的时候,偷偷地瞄一眼再瞄一眼。然后,眯着眼睛,半瞄半闭地想象着,想象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美妙与浪漫。
  却有几个老头,一点也不在乎阳光的灼热。仿佛,他们就是要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才能感受到木咱坝子别样的风情。他们戴着草帽,蹲在小溪边,撑几根鱼竿,不管有没有愿意上钩的鱼儿,都专注地守候着垂钓的快乐。似乎,他们垂钓的不是鱼,而是人生一段快乐的时光。
  垂钓快乐的时光,可以忘乎所以。于是,明晃晃的夏季阳光,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溪水的柔柔波光,温婉多情,让人看了一眼,便舍不得移动目光。
  他们静静地蹲在小溪边,垂钓人生快乐的时光,把光阴的故事,凝固成了木咱坝子别样的味道。
  当阳光久久地几躲进厚厚的云层,木咱坝子顿时变得温柔了许多。坝子边上的几个鱼塘,把蓝天和白云,都全部搂了过来,点缀平静的水面,清幽的鱼塘,顿时被妆扮得诗意纷飞。
  鱼塘边上,垂柳依依,菖蒲茂盛。一尊铜铸的渔翁塑像,悠然坐在柳树下的菖蒲丛中,专注地垂钓着。他背上的斗笠,他脚边的渔篓,散射着快乐的光芒。
  他手里没有鱼竿,却似有鱼竿。意念之中,一丝纶线,一端在他心里,一端在脚下的水里。渔翁垂钓的,是鱼,却又非鱼。凡是愿意上钩的,渔翁意念一收,都统统收入脚边的渔篓里。
  木咱坝子本来是以生产上等的大米而闻名。说起木咱坝子,外人只知有米,而不知有鱼。于是,有人便在木咱坝子的边上挖筑了几个鱼塘,养起了鱼,供人垂钓。鱼塘开放以后,垂钓者络绎不绝。
  鱼塘边的那尊铜铸渔翁塑像,似乎在鱼塘没有开挖之前,就已经塑立了。似乎,是在鱼塘开挖之后才塑立的。总之,我没有细细考证,只是凭记忆而言,不一定准确。可以确定的是,渔翁和鱼塘,却是不同的人投资兴建的。
  自从有了一个垂钓的铜铸渔翁塑像,自从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鱼塘,木咱坝子,仿佛就成了“鱼米之乡”,让人刮目相看。只是,自从有了鱼塘,木咱坝子夏季阳光下打田栽秧的情形,却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成为一道季节的风景。
  那尊悠然坐在鱼塘边上垂钓的老渔翁,清晨钓晨曦,中午钓阳光,傍晚钓夕阳,夜里钓星光,钓起了木咱坝子的春夏秋冬,钓起了木咱坝子渐渐淡化了的有关春种秋收的记忆。
  老渔翁背上的斗笠,似乎还粘有夏收时飘飞的麦芒,似乎也还粘有秋收时飘飞的秕谷。老渔翁脚边的鱼篓里,似乎还隐隐约约传出夏季木咱坝子里的阵阵蛙声,似乎还隐隐约约传出秋季木咱坝子里的阵阵虫鸣。老渔翁十趾裸露的双足,似乎还沾有星星点点的泥土,也许在来到鱼塘边垂钓之前,他还躬身在田坝里栽秧或割谷。撑起鱼竿,放出纶线,他劳作一天的疲惫,也化成了鱼儿上钩时鱼塘泛起的阵阵欢快水花。
  也许,老渔翁意不在垂钓,而是以垂钓者的样子,等待愿意上钩的人。谁是木咱坝子里的真正渔翁?我不知道。谁是渔翁垂钓的上钩者?我还是不知道。渔翁立在那里,已经成了木咱坝子的一道风景。我们都只是看风景的人,我们都只是听渔翁垂钓故事的人。
  明晃晃的夏季阳光下,铜铸的渔翁,在鱼塘边静静地垂钓,几个头戴草帽的老头,在小溪边静静地垂钓。
  他们都在垂钓木咱坝子的夏季阳光,都在垂钓木咱坝子的光阴故事。只是,在傍晚阳光退到山后的时候,戴草帽的几个老头,悄悄地收竿离开了小溪边。只有那尊铜铸的渔翁,依旧坐在鱼塘边的柳树下的菖蒲丛中,让一丝纶线,一端连在心里,一端放在水里,静静地垂钓,垂钓木咱坝子的阳光,垂钓木咱坝子的星光,垂钓木咱坝子鲜为人知的光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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